虽不似其他村子热闹,却也是难得清幽。
可惜除了赵宸轩,溪口村其他的村民们大约是体会不到这份意境了。为生存所困的人,哪来的闲情欣赏山水之美呢?对他们来说山上的药材野物还来的更实惠一些。
更何况,美丽总是伴随着危险的,溪口村家家户户高密的篱笆墙正是为此所建,背靠大山就是这点不好,山里什么都有稍不注意就会出事。尤其是早春,山里的狼有时候会到村里来……解开缠在门把上的铁链,沈崇欣推开院门招呼赵宸轩进来。
平整的地面,东西厢房,连着火炕的土灶不止能用来做饭,还能在冬日解决整个屋子的取暖问题。许是因为刚刚修缮过,院落并无长久无人居住的败落,反而带着些温馨的烟火气。虽比不得京中大气,却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住惯了高墙宅院,赵宸轩对沈崇欣家北地风格浓郁的农家土院并不太适应。不过只要一想到他现在是沈崇欣的夫郎,这个院子名正言顺的主人,赵宸轩对这方院落的感官就亲近了很多。
私心的没有问起父母长辈的问题,赵宸轩逃避一样钻进了厨房。
时间不早,村中早已燃起了炊烟,他也该为沈崇欣准备午膳了。为妻主做饭是身为夫郎的本分,之前在医馆是条件所限,如今回了家再由妻主准备饭食就不合适了。赵宸轩站在沈崇欣家原汁原味的农家土灶前,给人的感觉有些无措。
毫无疑问他是会做饭的,但是京中有小厮帮他烧火,如今却……掀开锅盖,看着满是尘土,大到能容他整个人蜷缩进去的大锅,赵宸轩紧紧的皱起了眉。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朝落魄,才知自己欠缺的还有很多。
“你,在做什么?”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沈崇欣,背光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和半跪在灶膛前拿着一根树枝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赵宸轩。
“我,唔……”被沈崇欣惊得险些跳起来,赵宸轩踉跄一下,咬牙忍住了腿上的不适。
“别动。”一把将赵宸轩拽起来,沈崇欣半蹲在地让夫郎坐在她腿上,一手揽住赵宸轩的腰,一手按上了赵宸轩跪麻了的双腿。
“啊——”猝不及防之下,赵宸轩痛呼出声。
满脸麻木的打理着自家院子里的菜地,瘦骨嶙峋的男人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声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反应平淡到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声音,半点儿多管闲事的意思都没有。
扶着夫郎站稳,沈崇欣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自家满身书卷气看着就跟厨房不搭的夫郎。她觉着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给她家夫郎当凳子,赵宸轩此时不单衣摆湿了大半,就连脸上都染着两道黑灰,已经脏的不能再脏了。
“……”沈崇欣沉默的注视着自家早上还干干净净的夫郎。
“妻主……不要!”狼狈的站在原地,赵宸轩刚准备解释,却突然被沈崇欣一把扯开了衣衫。惊恐的瞪着沈崇欣,赵宸轩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领,声音中也染上了一丝颤抖。
“站在这儿,别动。”不顾夫郎的反抗将之扒了个干净,沈崇欣掀开水缸的盖子看了一眼,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到夫郎身上,拎着水桶转身出了门。
山中温度不高,她不能让夫郎一直穿着湿衣服。
微凉的山风从敞开的木门外吹进来,赵宸轩低头看着自己在污水里滚了一圈儿,已经脏的不能看了的衣衫,赤脚站在地上,攥紧了身上还残留了一丝温度的外衫。
沈崇欣回来的很快,听着耳边换柴烧火的声音,赵宸轩死死的盯着自己被冻得发青的双脚,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妻主。”几不可闻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温热的布巾贴上脸颊,受惊般的抬头,赵宸轩对上了沈崇欣黑沉的眼。没有嫌弃,没有厌烦,沈崇欣的目光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从灶锅里舀了一瓢水,沈崇欣用温水将自家夫郎从头到脚擦了一遍,也没再让夫郎的双脚沾地,沈崇欣直接把人抱进了屋里。烧起不久的火炕刚刚染上一丝温度,沈崇欣从炕上摞的箱子里抱出被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夫郎裹起来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妻主。”仰头看着正在尝试再给他裹一层的妻主,赵宸轩突然就感觉有些委屈。被沈崇欣扒光了晾在厨房里的时候他没哭,被沈崇欣对比的像个废物的时候他也忍住了,但是现在被沈崇欣温柔的塞进被子里,赵宸轩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是故意的!沈崇欣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想看见夫郎哭,沈崇欣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一下一下的咬着嘴里的软肉。赵宸轩哭的很让人心疼,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掉眼泪,间隔许久才轻轻的抽泣一下。围着土炕转了两圈,沈崇欣紧抿着嘴唇,突然转身逃一样出了房间。
看不见就当夫郎没哭,沈崇欣在心中点头然后把哭声和夫郎一起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