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视线里再没看见镜子,他俩才梢缓过神来。
“请在临死前,写上一句最想跟对方说的话。”
小房间里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遗言。”
年轻的情侣脑海里蹦出这样一个词来。
当你的生命无可避免的走向终点,最后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又该送给谁。
灵魂拷问,不过如此。
掌控全场的方老板倚靠着老板椅,把双腿交叉着放在桌子上,保持着良好的躺姿,嘴角还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时的转动起一支笔。
在监控里同样有一支笔在转动。
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足足有五分钟,而那对小情侣里的男生只字未动,连个标点符号都磨蹭不出来。
对他而言,这纯属一场“我跟你妈掉水里了你先救谁”的闭卷测试。
最可怕之处在于没有标准答案。
这种题答错分分钟被大卸八块。
另一边,他每瞟一眼女朋友的答卷就看到好几行密密麻麻的字符,小哥无形中拿笔都已经颤抖。
她的兴致似乎很高,显然入戏了。
“我真傻,真的。我就不应该来的。”年轻小哥苦笑了两声。
要是刚才意志坚决,钱跟命至少能留下一样。
看着男方不断写了又擦,没完没了,女方却根本停不下来的架势。
这一下磨蹭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不止。
比起以往,这次的方老板却一点都不急,甚至由衷的希望他们能多待一会儿。
毕竟这种度秒如年的经历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
就在这生死一线,年轻小哥被迫灵光乍现,忽然有了主意,刚准备落笔,墙角该死的音响不合时宜响起。
“请迅速进入无常之门。”
伴随着话音。
轰。
一条冗长而漆黑的走廊缓缓现身。
“你写好了吗?”
小哥的女友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火速用手挡住纸张,不动声色道:“当然,不过现在要保持一点神秘感,以后再说。”
“好吧,那我们进去。”
年轻小哥一把被拉走,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进了那条阴森森的长廊。
“等等,我刚才想写什么来着。”年轻小哥一着急,没来得及记下来就给全忘光了。
现在死不死不知道,反正这回出去他是死定了。
“呼呼呼”
从踏进长廊的第一脚,就能听见阵阵刮风。
阴冷的空气密度伴随时有时无的幽暗光线,两边小道亮起一盏盏幽绿的光芒,悬浮在地上,接连闪烁变换起方向来。
感受到伴侣的害怕,年轻小哥不由一喜,他紧紧握着女朋友的手,把肩膀借了出去任意倚靠。
“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害怕。”
“我相信你。”
“不管以前现在或是未来,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我也一样。”
“如果那一天真的会到来,至少我们并不孤单。”
……
短短几分钟,那位小哥迅速翻盘,把主动权握在手上。
肆无忌惮的开始撒起狗狼。
再然后,长廊内的声效就变了。
低沉压抑的女人哭泣声,孩童的欢笑声,夹杂着呜呜的风啸,好似在宣泄着负面情绪,再向他哭诉着什么不平事。
到处都是,它们的声音。
年轻小哥咽了咽唾沫,眼角的余光瞟向后面。
他总觉得,好像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人在盯着他们。
看不见,摸不着。
却又时时刻刻站在他们旁边,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盯着你看。
宛如一只时刻突袭的猛兽。
这种阴冷的压迫感就好像在学校偷偷玩手机,班主任就站在你背后,全班同学静悄悄的准备看你笑话。
时隔多年,那股恐惧感丝毫未减。
“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年轻小哥冷汗频出,“我们跟它之间隔了一层玻璃之类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你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哪,我们可能连名字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问你,你平常玩手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没等年轻小哥说完,他女朋友突然尖叫一声。
“你快看。”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脚下的路竟变了。
平坦的走廊一晃变得陡峭,脚底的羊肠小道蜿蜒崎岖,遍地的泥巴带有特殊的泥泞感,光是每抬起一步就感受到吃力,再落下更是软绵绵的受力感。
地底下仿佛有一只手在把他们往底下拖。
小道两边,寂静的山岭排列出数十个歪歪扭扭的墓碑,但更多小土包前面空无一物。
沿着眼线向前,一块刻有他们彼此名字的墓碑四平八稳的立在路途终点。
墓碑前,
一台半开半闭的棺材静静的躺在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