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钻心疼。
脑壳仿佛经历了被人敲碎再拼合的过程。
睁眼后满世界都拖着残影,重重叠叠,方别感到摇摇欲坠。
头晕、恶心、隐隐作痛。
这大概是酒醉醒来的日常。
平时他还是相当克制。
昨晚那个气氛不喝不行,再加上他近来也有些烦躁,一不小心就上头了。
等待恢复意识,曲杰人早就不知道哪去了,馆里又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呼”
方别努力的吸了口气,对着脸上使劲抽了两巴掌,啪啪两声响,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印,一下清醒过来七八分。
馆前大厅酒气熏天,桌子上下到处都是废弃啤酒瓶,有残留酒精的罐子也顺着瓶口缓缓流了一地,横七竖八的乱象好似又回到昨天。
白打扫了。
方别使劲的搓揉着面颊,确保自己已经清醒过来。
睁眼后习惯性伸手的摸索着手机,解锁后的第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兄弟,你欠员工的工资我都已经帮你付了,那几笔欠款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我也已经解决了。
这阵子彼岸的股份也会慢慢过渡到你名下,它一直以来都属于你,从此我不会再过问任何事情。
对了,馆里保险柜里还有几万现金,不用着急拒绝我,没有钱你谈个屁的梦想。既然你还想做,我就再最后帮你一次,下不为例。”
这是今早曲杰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方别怀着复杂的心情看了好几遍。
亲爹都没这么亲的。
“为什么总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
坦白讲,他并不愿意让曲杰帮到这种程度。
可现在完全靠着他自己,什么都做不成。
也只能等以后再一点点还给人家。
好在他现在也不用再想着变卖设备换取现金流,剩下的就是人工问题。
他打算换一批员工。
方别不打算再振臂一呼,把原来的老员工都召集回来。
那群人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独当一面的精英。
一个个来这后宁愿工资拖着也咬着牙跟他一起坚持,尤其像冷姐这类中产阶层甚至愿意降薪来这。
谁曾想他弄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也只停留在当初的口头承诺上。
他可不好意思刚宣布解散几天又腆着脸请大伙回来。
到时候还得重新招一批人。
一想到这,方别的脑袋就隐隐作痛。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方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大厅,随即朝着二楼走去。
上边本来是用来放置器材的仓库,后来他就搬进来住了,这几年“彼岸”已经真正意义上成了他的家。
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正常睡一觉了。
方别只觉得后腰莫名的酸痛,还有,原来喝完酒后,整个下半身都隐隐作痛。
难怪有人不喜欢喝酒。
他打算先洗个澡散散酒气。
浴室里。
看着镜中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方别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脸上,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每一次照镜子都要好久才舍得转移目光。
如果说帅能当饭吃,他早就衣食无忧了。
“唰唰唰……”
一边打开花洒,方别褪去衣物,后背莫名有些瘙痒。
伸手抓了一下,痒感未能消减半分。
“什么东西?”
慢慢转过身来,借着落地镜的反映,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
“滋滋滋”
任由花洒热水喷出,浴室里一片雾气,方别仍旧站在远处不动。
在他肩膀的位置,多出了一处红印。
那是手掌的标志。
亦或者说,是阿飘的标记。
除了那一晚的风情,方别实在找不到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掌印的来源。
“它没打算放过我。”方别喃喃自语。
没来由的惊悚感瞬间让他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滋。”
关掉花洒旋钮,方别沉默的坐在床边。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开始折磨起他的神经。
每每回忆那晚发生的事情,发自内心的恐惧就不由自主的让他产生一种连夜扛着火车跨省逃离的冲动。
有人肯定好奇,为什么不扛飞机更快些?方别也想过,只是悬挂在万米高空,再整一出“死神来了”,那多危险。
“虽然我现在真的很想报警,但貌似没什么正当理由。”方别很努力的忍住按下110的冲动。
照实说的话,他大概率会被安上报假警的帽子,严重者将遭行政拘留。
而且有关“活人棺”跟小黑本这些事更要被详细调查。
最重要的,方别最害怕自身的状态,他没搞懂自己是以什么方式继续存在。
按道理来说,他的确已经死了。
如果他只凭着信念还活着,待到一切真相大白,就会像封神里的比干一样,剖心后骑马而逃,从卖菜农妇那了解到真相后仍会死去。
比起明明白白的死,倒不如这样稀里糊涂的活着。
成功的胡思乱想洗了一番脑后,方别慢慢进入平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