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巨无霸三明治吃下肚去，叶佳晨被塞得顶食，一整天都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倒是刘姐一点都不像五十出头的老妇人，她的座位被设计成以前国营企业的高柜，一圈玻璃挡着，谁进来递个报销单或是申请个备用金，都得踮个脚尖跟她说话。

但凡进来个男的，刘姐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人给打发了，若是换成个女的，那没有小半个点的聊天，人都别想出去。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李笑笑推门而入。

李笑笑是人事主管，“众安科技”八卦团团长，公司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新闻。

财务室不同于外面的敞开式办公区，没有隐私，说话都得掐着喉咙，这儿相对独立，又有玻璃门保护着，说起来算是公司女同事讲八卦说是非的聚集地。

叶佳晨抬眼看见李笑笑端着两杯奶茶，拿肩膀顶开玻璃门，腆着一张脸而入，心中略微叹口气，知道今天又没法在六点下班之前按时完成工作安排了。

果然李笑笑将一杯奶茶放在她桌上，又去刘姐桌上放了一杯，“高总监请客，全公司人人有份儿，我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口味儿，就点了杯杨枝甘露，给你加了奶盖，还不快点来谢谢我。”

叶佳晨只得应付她，“谢谢李主管，杨枝甘露是芒果味儿的，我吃芒果过敏，这杯奶茶，我消受不起，但是心意我领了，你看外面谁喜欢，帮我送给他吧。”

李笑笑三十一，比叶佳晨大了三岁，之前谈了段不痛不痒的异地恋，后来结束得悄无声息，结束后倒也没见她受失恋之苦，很快就投身于热火朝天的相亲市场。

今天这个打扮，估计晚上又是佳人有约，一件米灰色西装收腰连衣裙，搭配一条艳黄色薄纱大围巾，围巾松松垮垮在一侧肩头，与她到肩膀处的索女直发造型十分相衬。

叶佳晨说完拒绝的话，李笑笑倒也不急着走，笑意盈盈与她寒暄，“听说你前天又去相亲了？对方是个海归，年纪轻轻就进了投行？这么优质的男人，你有没有好好表现？你运气真好，你都不知道我，相亲那么多次，还没碰见过这么好的货色。”

叶佳晨内心掀起滔天巨浪，去相亲这件事，她因为在办公室里接到叶建国的电话，商定见面的时间地点而被刘姐窥到一二，除此之外，再无人从中得知细节，今日却被李笑笑一一说破，事无巨细，她全都了如指掌，要说叶佳晨没有生气，那又怎么可能？

叶佳晨抬眼去瞧刘姐，后者已经心虚地将面容隐去玻璃柜台后面，因为她的位置靠近门口，李笑笑递给她杨枝甘露前，已经将一杯芋泥啵啵放在她桌上。

叶佳晨收回眼光，人事总管怎么好随便得罪，哪怕肚子马上要被气炸，也只能装作无事般与她虚与委蛇。

“我倒是想好好表现，奈何人家不给机会，还没开餐，就不欢而散了。”

李笑笑眼睛都快被点亮，她俯下身子，乳.沟在朦胧的纱巾间若隐若现，“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叶佳晨好怕自己当场长出针眼，她将目光移去窗外，那里日头正烈，是下午二点多的烈日骄阳，满城的钢铁森林被涂上一层金黄色的外壳，坐在冷气开足到要戴上围巾的办公室里，总让人有种虚幻的错觉。

一日又一日的重复，人与人之间的心力交瘁，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佳晨强迫自己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无法听话，眼神逐渐冰冷，藏着偶尔的任性和不想应酬。

“李主管，你看，给我留点面子可好？不过就是人家看不上我呗。”

自我贬低和自嘲终于让这尊瘟神心满意足地离开，叶佳晨长舒一口气，手机却在此时响起来。

有微信进来，是叶希如，“晚上回不回家吃饭？你前天和昨天都没在家，老头老太太逮着我一个人一通好说，你今天要是再不回去，那我也找个借口在外面吃。”

叶佳晨打下三个字发过去，“回去吃。”

再抬头时发现桌上那杯“杨枝甘露”竟然也一块儿消失了。

Andy上午去了趟实验室，“众安科技”没有生产车间，生产原理其实十分简单，两万多人民币的大板买来，裁成试纸大小的长条形，实验室调试出来的反应剂注入中间的真空隔离带，然后分装，就算完成了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