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柠在晕过去前,已能想到是那碗酿花汤出了问题。
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她以为,白枍神的殷勤献的看似没有道理,实则细思起来,确有几分真诚。
毕竟他与医仙府算是有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她暗自揣摸了这么一两日,虽然未悟透其中真谛,但依照他对待自己的这番细致照顾上,很能说明是将她看做一个晚生后辈在行关爱之意。
大约他知晓祖母素来痴迷药事,平日里对她疏于照顾,她年纪这么小,身子骨又瘦又弱,他既闲来无事,对她照顾一二也合情合理。
白枍神既没有做恶的动机,她思虑一番后,笃定在酿花汤里做手脚的人绝不是他。
她从浴房出来前,经手过汤羹的人唯有虞阑珊一人,医仙府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功效的药品,想来,她做出迷晕自己这种事,定是打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在晕过去前,杂七杂八的在脑海里胡乱分析一通,想不明白虞阑珊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
几个时辰后,待她微恢复一些知觉,初觉得耳畔静悄悄的,氛围比往日的深夜更为沉闷,缓缓睁开眼睛,见得黑漆漆一片,半晌,视线定焦后,却茫然发现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至于身在何处,她有些琢磨不明白,感觉好似钻进某个地下墓穴里的情形,却又不是哪种狭隘空间里,外面的声音全被厚重的空间隔离开来,无风无声无浪。
待她眼睛稍微适应一些面前的环境,才觉察到自己是被一个黑衣人抓在怀里,正在往某个空间甬道深处极速狂奔。
移动的速度虽十分快,但除却一股夹杂着腥味的潮湿水气,别的却也感觉不到什么。只不多时,那人便停在一座黑暗逼仄的宫门前,毫不怜惜的将她丢在硬石地板上。
她忍着身上传来的闷痛,手肘撑地磕出些血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眼风里先是瞧见两颗火焰珠铸成的眼珠子,周围环境被照的殷红,接着盘旋在宫门上方的一条九色巨蛇雕像在微光下全显露了出来。
好似将整个宫门罩了一层魔气,泛出嗜血的光晕,不比天蓝草绿的凡界惹人喜爱,这幕诡异情形分外压抑,若是遇见个胆小的,猛一照面,莫要吓死个人。
她悚然打了个寒颤,待看清楚那个同时朝她瞪过来的黑袍男子时,又再被狠狠吓了一跳,诧异道:“马铅,怎么会是你?”
她适才反应过来,站在面前那个居高临下如一尊暗黑神般邪眉怪目的男子正是虞阑珊的风流未婚夫马铅。
马铅今年约有二十岁,比虞阑珊年长两岁,因年龄层不同,与她素来却没什么交集,她时常虽听来些关于此人的花边八卦,但以往并不甚留心过。
瞧清楚马铅的模样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禁场中,他跟随在司马总管身后,流露出难抑怨恨的眼神,她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如今想来,人的某些举动并非是无故呈现出来的,他既能轻易将自己绑来,定是下了一番不小的功夫。…
此刻他已不需要再抑制情绪,碾转脚下穿的一双黑色云靴,冷声道:“你倒是有几分能耐,从前却是小瞧你了”。
白仙柠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将自己虏来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思索一番,以为是他那颗乱伦情怀在作祟,直接道:“你将我捉来此地,难道是对虞阑珊没有成功祭祀魔神这件事耿耿于怀?”
马铅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瞪着她,半晌才道:“本君看起来,是那么没度量的人吗?”
他竟自称本君。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她在族长身上也从不曾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