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关进一个密闭的房间里,谁先走出去,谁就是‘宁贞’。”
先灿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这一切都超过了他的理解范畴,就像是往常他在书上电视上看见的故事——比那还要悚异百倍。
“……然后呢?”
最终,他听见自己开口问道。
“然后?”
宁贞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你也看见了。”
两个人,一间屋子。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宁贞是谁。
是我。
我就是宁贞。
“13号,你把她……”
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扼住咽喉一般,先灿燃说不下去了。
“对啊。”宁贞漠然道。
“……”
“我知道很可怕。”他故作轻松地说,“但是那一年,我们有很多……的训练,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项目。不过你最好不要跟别人说,陆冲也不行。因为……因为别人不会相信的。”
“……我也不想相信。”先灿燃艰难地说。
宁贞冷冷地别开目光。
“但是你信了。”
他面色峻峭,又有些先灿燃第一次见他的那样子了:“你也可以去跟陆冲说说。毕竟他那么信任你。你们两个总会互相信任的。”
先灿燃:“……”
“这是你自己要翻开的,不能怪我。”
宁贞背过身去,剧烈地呼吸了两下。
事与愿违,这才是人生的常态。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收音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
“你说完了?”先灿燃冷不丁地开口,打碎了这块浑然如镜的寂静。
宁贞一言不发。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他平时说话的那种飒沓的少年气好像褪尽了,此时先灿燃的声音就像一块坚冰,没有什么温度:“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人工智能呢,设定程序以外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
宁贞:“……”
“我必须先跟你声明一下,不知道你想哪去了,但是我跟陆冲同志没有任何超越革命战友的情谊。如果我像你说的那样跟他复述这件事,他只会把我踹到发热门诊去——不过还是有可能帮我垫付一下医药费的。”
听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一通,宁贞迟疑地转过半边身体,脸上露出一点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什么看?”先灿燃的脸色依然很臭,没好气地说。
他索性伸出手,扳正宁贞的身体,让他面对着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看?”
房间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
“你……”
宁贞讷讷半晌,选了个最烂的话题,开口问道:“你不报警?”
“我报警?”先灿燃指了指自己,“谁不知道警察局是你们家开的?”
“你不害怕?”
“怕呀。”先灿燃面无表情,“吓死我了。”
先灿燃总是打出宁贞意料之外的那张牌。
宁贞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先灿燃察觉到他的视线,短促地笑了一下。
“那你会杀了我吗?”他问。
“不会。”
宁贞毫不犹豫,急迫地说:“当然不会。永远不会。”
“那不就够了。”先灿燃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像是安慰,又像是撒娇,“当我是什么大好人呢?”
“可是……”
“现在你告诉了我,根据帝国法,我怎么也得混个包庇窝藏吧。”先灿燃故意长叹道,“唉,想不到宁贞是个坏蛋啊,到底要不要揭发他呢……”
“不要。”宁贞闷闷地说:“警察局是我家开的。”
“哼哼。”
先灿燃看着宁贞。他坐在洒满阳光的窗前。
“既然我不能给你无罪的手。”他说,“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