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现在俞善最苦恼的,就是她的左手。
疤痕什么的,俞善并不在乎。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德容言功的念头。
当初周大太太说的什么女子手上有疤,就相当于破相,或许在这个时空是真理,但是俞善向来觉得,只要我不在乎,就对我无效。
只是她平时勉强可以生活自理,只要稍一用力,左手就刺痛难当,虽说她不打算靠力气吃饭,但是在村中生活,还是有诸多不便利的。
至少可以预见,每天从山上把几十斤重的东西弄下来将会是个不小的挑战。
赚银子这事儿绝对是迫在眉睫。
扣除这几日的花销,她手上大概还有三十几两银子。
信哥儿一开始读书,那一百两银也用不了多久,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儿。
挖竹笋去卖虽然是无本生意,但是也只能做这么一个冬天。
冬笋难挖,可到了春天,春笋冒头,村中人谁都可以去采摘,到时候一窝蜂的拿到镇上、县城去卖,根本卖不上价。
要趁着正当季,多挖点冬笋卖钱才对。
晚上,俞善就用新买的瓦罐煮了两枚鸡蛋,在俞信青紫交加的脸上好好滚了滚,看起来总算没那么可怖。
至于从俞文思那里搜刮来的十几个铜板,俞善一股脑都给了俞信,当是补偿金。
俞信抓心挠肺的想知道自己弱不禁风(大雾)的姐姐,是怎么一个人对付三个村中有名的混小子。
俞善笑而不语,端的是神秘……
临睡前,她才突然发觉,今天俞文思被她教训得那么惨,大房那边居然没人来找茬。
真是奇怪啊。
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俞善陷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俞家老宅也有人在议论着俞善。
大伯母孙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当家的,你说,善姐儿到底为什么又回村里来了?”
黑暗中,俞大伯躺在那里,半晌才翁声翁气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想想吗?”孙氏昨天损失了私房钱,还被婆婆揪着一顿好打,正是迁怒俞善的时候:
“那死丫头这么不声不响的跑回来,二房就那么两个小人丁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到时候不还得靠你这个大伯过日子。”
孙氏越说越精神,干脆翻起坐了起来:“以白翠娘那性子,善姐儿回来肯定会给她带一笔傍身钱。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手里放那么多钱,多让人不放心啊。”
“诶,不是说善姐儿在周家织坊做工吗?咱们蔓姐儿在镇上布坊一个月还有半钱银子的工钱呢,不如把善姐儿也带去做工,好歹是个补贴,对吧?”
“当家的,当家的?”孙氏唠唠叨叨盘算半天,越说越心热,仿佛俞善已经成了她手里一棵摇钱树。
谁知道俞大伯半晌才闷闷吼了一句:“你睡不睡了?被窝都被你掀凉了。有精神你明天多翻两亩地!”
说完,一翻身卷紧被子,不一会儿就发出沉闷的鼾声。
孙氏委委屈出的拽出一小半儿被子搭身上。
她盯着黑黝黝的房梁,思来想去的,硬是快到天亮才睡着,梦里还有许多铜钱、银锭乱飞,可惜怎么也抓不着……
至于俞文思,也是懊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不想告状吗?
想的。
但是被一个女娃娃,还是自己的堂妹教训,这事儿说出去太丢脸了。
尤其是他当时还被吓得尿了裤子……
刘四娃和陈小虎两个肯定是不敢说出去,俞文思现在反而比较担心,俞善会把这件天大的丢脸事透露出去。
俞文思摸摸头顶那一溜光光的茬口,暗暗发恨: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不也讲过嘛,那什么君子报仇,可是十年不晚!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一大早,俞善去齐篾匠那里买了一根最适合她的绝佳工具——一根粗粗的毛竹扁担。
有了扁担不就可以直接肩挑两个大筐吗?根本用不上左手。
俞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屋后竹林不能再挖了,不过,平溪村附近的山上有很多竹林。
虽说临近村落,山上野兽不多,俞善思来想去,还是让俞信拿着小手铲,自己扛着锄头,即可以当工具,又可以防身。
可是走之前想了想,俞善又把镰刀别在背上,再摸摸手臂上缚得紧紧的袖驽,自觉已经准备齐全,这才放心的带着弟弟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