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说着推开佟春夏,兀自坐上了摩托车,随后一阵轰鸣之声,摩托车的尾灯逐渐消失在了佟春夏的视野里。
佟春夏看着那远去的摩托车,只觉得整条街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她裹紧了围巾,弯腰吹了吹台阶上的灰,随后拿出一张卫生纸垫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她脑袋靠着电线杆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几朵雪花落在她头上,她伸出手掸开来,雪花又落在她手套上。
红色的冒险,白色的雪花,一红一白,颜色分明而鲜艳。
她愣愣的有些出神,随后才缓缓的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应该配一首二泉映月。”
她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寒风呼呼,雪似乎下大了,雪花化开,从她的围巾里渗透到了脖子里,一阵冰凉。
佟春夏觉得有些冷。
她蜷缩成一团,看着长街发呆。
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独立在寒雪之中。昏黄的灯光之下,雪花如鹅毛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看上去倒有几分诗意。
可是好冷。
佟春夏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冻得僵硬。
她很想知道,此刻陆清欢在干嘛,段晏秋又在干嘛?
是不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拿的是悲惨女主角的剧本?
佟春夏并不允许自己陷在情绪里无法自拔,她的教条便是生活已经那么惨了,再一直想着自己有多惨,那就是双倍惨。
于是,她从书包里把数学书拿了出来,又把试卷拿了出来,随后一一摊开,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决定沉下心来看会书。
半分钟后,她叹了一口气。
果然数学只能让人昏昏欲睡。
于是她合上了书本,把画本拿出来,彩铅已经用完,只剩一只2铅笔,她便拿那只铅笔来开始画画。
夜越来越沉了,街面上空无一人,只剩一层雪花。
深冬的天气里,雪花簌簌,落在身上,不多会儿她便全身雪白。
佟春夏坐在那里,不一会儿便觉得手脚都冻得僵硬了。她抬眼看了一眼雪花压城的街道,心里有些发杵,难不成她今年还真要在街边过年?
她佟春夏惨淡的人生里,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琼瑶剧里的女主角,貌美、傻白甜、悲惨身世全都占了,现在只差一个马景涛或者尔康了。
她甚至觉得眼下的场景悲惨得可笑,于是她微微咧开唇,笑了。
佟春夏抬起眼来,唇边的笑在瞬间冻结。
她的瞳孔一颤,微微收缩,一动不动的看着长街尽头有个人影缓缓而来。
那人身形瘦瘦高高,穿着长款连帽羽绒服,帽子遮住了他的容貌。他双肩上有雪花,一朵一朵,像是花朵儿绽放在他肩头。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像是从光晕之中走出来。
他推着自行车,走得很慢,孤身一人,出现在空寂的长街上。
像是古代的一名剑客,青衣长剑,踏雪而来。
佟春夏认出了那辆自行车。
她惊得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的画本“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段晏秋动作不紧不慢,自行车在雪地上拉开一条长长的轮胎印,随后他走过空无一人的长街,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