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也——”太宰拖长了声音喊。
这声叫喊让秋也回了点神,他摇了摇头。
“因为,秋也,”木塞离开红酒的酒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红酒的香气瞬间围绕在坐在地上的两人周围。太宰在这酒香的氛围中开口:“我也是黑手党啊。”
“……”瘫坐在地上的秋也动了动,抬起头用无神的浅碧色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个拥有着蓬松黑发,鸢色眼眸,身上缠着异常多绷带的友人。
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今天他收到的消息太多,他觉得他大脑处理器应该已经罢工了,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听到这一个消息的这一刻,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可能已经太累所以坏掉了。
“挺不可思议的对吧,秋也,你身边的三个和你联系最多,关系最好的三个人,都是黑手党。”将手上的木塞放到一边,太宰把葡萄酒倒到两个酒杯里。
是啊,很不可思议。他知道每次来书店对他很好的织田先生是黑手党成员,虽然一点都不像。但是收养他的康夫爷爷,和被他视为最重要的朋友的太宰治,也是黑手党成员,是他没有想过的。
黑手党,这个词这三年来给秋也带来过无数次的恐惧,他想起那段他被迫躲在旧书店二楼卧室的时光,晚上睡觉听着远处枪响的时光,还有就是,昨天书店内发生的袭击。
一切一切,都和黑手党有关。
而他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是在黑暗中的人。
秋也动了动,将双腿折起来抱住,缩成一团。
“咦,害怕了吗?因为被我这个还没退役的黑手党带了回来后知后觉开始害怕了吗?”太宰看着秋也的动作,伸头凑近过去看了看,然后又坐回原地,“但是已经晚了哦,我叫过你不要后悔的。”
对哦,他当时答应过不会后悔的。
“所以我开了这瓶红酒,来庆祝你来我家。”太宰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他拿起一个酒杯,沿着杯壁碰了碰放在地上的另一个,然后举起来跟还缩在那里的秋也示意一下,喝了一小口。
秋也抱着双腿,默默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动。
“啊,差点忘了,”太宰将酒杯放回地上,从口袋拿出一颗铝箔膜包着的胶囊:“这杯庆祝你来的红酒,也可以当做我人生的最后一杯酒了。”
修长的手指按了一下包着胶囊的塑料外壳,铝箔纸因此而破裂,胶囊从里面出来。太宰拿起那颗胶囊伸进嘴里——
“啪——”
拇指和食指拿着的胶囊被拍掉了,是秋也伸的手。那颗胶囊在地上弹了两下,直接滚到了太宰家客厅的沙发底下。
“为什么阻止我呢秋也,我可是你很讨厌的黑手党哦。”太宰没有在意被拍飞的胶囊,和被用力过度拍得有点疼的手,笑眯眯看着依旧抱膝仿佛处于自闭当中的秋也。
“……黑手党也有好人。”比如收养他的康夫爷爷,还有织田先生。
而且,“太宰,是我重要的朋友。”
“就算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太宰问。
“……就算你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秋也答。
“好吧,看来今天又死不了了。”太宰拿起自己的酒杯,将里面的红色液体喝完,然后指了指地上放着的另一个杯子:“你不喝吗,这是专门庆祝你来的哦。”
秋也看了那个杯子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喝,我还没成年。”
未成年是不能够喝酒的。
而且,比起喝葡萄酒,他更想喝水。
“好吧,确实很像你会说的话。”太宰将另一个酒杯拿起,对着落地窗外的月亮照了照,将秋也那份的葡萄酒也喝完了。
将另一个空了的酒杯放在地上,太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嘟哝着要去睡觉,让秋也在屋子里随意安排。
“最近每天都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累死了。秋也,明天我要吃早餐。”拉开公寓唯一的卧室门,太宰对还呆坐在客厅的秋也喊了声。随即他又想起什么好主意:“如果说不吃早餐然后低血糖倒在路上,被乱枪打死,好像这样的死亡方式也不错来着。”
说完这句,他就关上了卧室的门,估计进去洗漱休息了。
“啊……”
还坐在地上,看着开了的红酒和两个空着的酒杯的秋也因为关门声回过神,看着依旧关上的卧室张了张口。
他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