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比试,赫连曜的人已经先跑了,许一世拉起缰绳便要追上去。
应三捞住她的手腕。
许一世皱眉,看着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应三顺着她的胳膊摸了摸,又捏了捏,在许一世快要冒火的眼神中说道:“身体很紧,你已经很累了吧,而且本来就有伤在身,不能随意动用真气。”
许一世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子,哼了一声。
应三笑了笑,“既然赫连曜都亲自出发了,那这一场就由我去吧。”
察觉到许一世又紧张起来,应三立马道:“放心,我没准备赢,陪他玩玩而已,没事的。”
许一世复杂的眼神望着应三看了一会,最后在她的笑容里放弃了,收回自己的胳膊,扭头向后走去。
应三看着她的背影无奈,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啊,大小姐果然还在置气么?
不过这也太幼稚了,小孩子才玩这种“哼,你不道歉我就不理你了”的把戏吧?
应三咧嘴笑了,等这次回来,就和大小姐说清楚吧。
在应三和许一世说话时,在她们周围的人自动远离,这时殷竹走过来说道:“本公子也受了伤,就……”
“殷公子带另一队人从西边过去,分散来找比较快。”应三扶鞍上马,看着殷竹不满的眼神,“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现在才正是为县内做贡献的时候啊,想必殷公子不会推辞吧。驾!”
马儿跑起来,扬起一大片灰尘。
殷竹吃了一嘴灰,二十年的修养才使他没有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
——刚才是谁说不想赢的?
* * *
林高草密。
一只灰兔正伏在草间,长长的耳朵竖起又压下,亮如黑豆的眼睛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风吹草动。
一声轻微的弦响之后,灰兔突然挣扎起来,向前跳了跳,几步之后倒地不起。
很快,从另一边跑出一个猎户模样的人,提起兔子回报道:“大人,又是一只兔子。”
应三点了点头,“继续走吧。”
“大人,”猎户拦在马前,黝黑的脸上尽显难色,“再往前是神仙娘娘修炼的地方,俺不敢走。”
跟着应三的还有两个随从,问道:“什么神仙娘娘?”
“就是那个山里头的神仙娘娘噻,她们……灵地很,一点不敢招惹,可不能再往前走了……”打猎出身的汉子操着方言,不善言辞,不过他黑红的脸色是真的捉急。
随从还要说话,应三摆了摆手,“就到这吧。”
临近黄昏,山里黑的快,夜风又凉。应三下马吩咐道:“查探一下周围的情况,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回去。”
他们出来了两日,第一天晚上遇到了赫连曜的人,说是如果抓不到那只鹿,就比谁猎的猎物多,应三倒无所谓,一路走来,他们也只猎了几只山鸡野兔,做做样子便回去。
待野兔抹上蜜汁,在猎户的手里烤出香味时,应三正要大快朵颐,却听到外出巡查的随从喊道:“大人!”
只见他们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回来了,应三过去一看,虽然那人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撕烂,却还能看出是北胡的式样。
“这是怎么了?”应三帮着把人放下来,“出什么事了?”
北胡的护卫奄奄一息,认出了应三,满是血污的手抓着她的衣摆,“世子……救……怪物……”
“当啷——”
应三心刚提起来,又听身后一声响动,转头一看,原来是猎户打翻了水壶,瘫坐在地,指着已经昏过去的北胡护卫哆嗦着,“神、神仙娘娘……怪物……俺们快走吧!”
“什么怪物,你都知道什么?”随从厉声问道。
猎户只是摇头,抖着唇什么也说不出了。
另一个随从问道:“大人,看来北胡世子在那边,我们怎么办?”
应三抹了抹汗,见到北胡护卫像是和什么野兽搏杀后的惨状,心里不犯怵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放任不管……
她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这里人多眼杂,只怕留人话柄。
“即将入夜,四处走动反而不安。”应三定了定神,“我们按计划暂留此地,明日再去查看,先给他治伤。”
一夜时间,要发生什么都该发生了。应三望着远处渐渐暗下去的林深处,心里渐渐升起某种期望。
她和赫连曜算不上关系好,甚至可以说是敌对,不过是碍于县官的身份不得不虚以为蛇罢了。怪物也好,神仙也罢,如果这里的神秘力量能直接把他带走……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灭了火堆之后,由吵闹不休的猎户把受伤的护卫送回去,剩下的人跟着应三往发现护卫的地方搜寻赫连曜,以呼哨为应。
应三根本没抱希望,毕竟这片林子这么大,以那个护卫受伤的情况看,如果赫连曜和他的人真的遭遇了某种怪物,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如果赫连曜死了,那她就不必要躲着太后的追查,可以用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最重要的是,以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每天和大小姐吃饭玩笑打闹,那该有多好。
那样的生活,是她现在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场景。
然而!她天生就是福薄命,老天总是喜欢亲手打碎她的幸福。
应三听到细微的人声,心里咯噔了一下,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在一片断崖下,发现了一道人影。
断崖不高,应三在崖上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把身子缩了回来,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