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年轻女子手里拿着墨镜,穿着白色真丝长袖衬衫配大红色的荷叶斜边短裙,一双细高跟鞋将她本来就修长的双腿又拉长了几分。她乌发雪肤,明眸善睐,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似火的红唇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林心悠的脸色却唰得一下变白了,这便是那消失了七年的张晨萱,而这身衣物更是她方才梦里才见过的装扮。
张晨萱也不跟她客气,笑着说:“不介意我坐下吧?”问是问了,但不等林心悠回答,她已经坐下了,抬手招了服务员过来,“一杯美式。”
大抵是小时候生活经历造成的影响,林心悠虽然漂亮,但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带着点上不了台面的怯懦之色,整个人十分的不自信。可张晨萱不同,张晨萱是极美的,她美得性感,美得嚣张,顾盼生姿,流光溢彩,落落大方。
即便两人只是面对面坐着,张晨萱就已经在方方面面上都把林心悠给比了下去。
服务员将咖啡端了过来,张晨萱端起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轻轻啜了一口,放下咖啡杯问林心悠:“爸妈身体还好吗?”
林心悠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却怎么也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她刚才梦里那个害死林家一家人的张晨萱联系到一起,她觉得自己不能因为一个梦就判定对方对她和她的家人有恶意,便微微颔首道:“爸妈都挺好的。”
张晨萱点点头,说道:“十八岁一别,我们竟然有七年没见了啊。”
林心悠犹豫了一会儿才开了口:“这几年你上哪儿去了?爸妈一直很挂念你,可是你已经离开张家了,连哥哥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张晨萱眼神一冷,旋即又恢复正常:“我回了张家后,我爸对我非打即骂,我哪里待得下去,反正我也成年了,就离开了那里。”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我钱花光了,就去当模特赚钱,这么多年总算是混出点名头来。”
提及张盛,林心悠便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盛对于林心悠来说依旧是个噩梦般的存在,若是听人提及,她仍会紧张得无法呼吸,林心悠下意识的用左手指甲去掐右手的手心,仿佛只有这种痛感才能让她忘却年幼时那些苦痛。
张晨萱从包里掏出一包女士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夹在指间后,才问道:“介意不?”
林心悠摇摇头,张晨萱便啪地一声打着了火,给自己点了烟,深吸一口,优雅地吐出个烟圈,笑着说:“我倒是忘了,兰舟也是会抽烟的。”
张晨萱似乎是陷入回忆中,脸上带着一抹微笑:“那会儿我还小,林家与纪家是邻居,从小我就爱缠着兰舟陪我玩,他比我大上五岁,天天押着我写作业,写完了还要检查一遍,一道题都没错他才肯陪我玩过家家。”
对于他们两青梅竹马的那段过往,林心悠不想再听下去,而且她甚至知道张晨萱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方才这段话,她在那个梦里已经听过了,“我……”
张晨萱却不让她把话说完,“那时候,我和兰舟约好了,在我十八岁那天,他会来我的生日宴会,送我礼物,请我跳第一支舞,取走我的初吻和初夜,做我的男朋友,可是我没等到十八岁的生日宴会。”
在距离十八岁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她被赶出了林家,搬进了张家那套破破烂烂的小两居改成的三居室,她的房间原本是储物间,连个窗户都没有,面积很小,仅仅能放下一张单人折叠床和一个简易的布衣柜,她想从衣柜里拿东西都得跪在床上,因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这样一个逼仄压抑的空间,让还不到十八岁的张晨萱当场就崩溃了。
张晨萱抬手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随着胳膊的动作,露出一节皓腕,腕子上带着一条红宝石与钻石相间的手链,更是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放下手,目光随着林心悠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手链,张晨萱笑了,“这是兰舟送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竟没忘了我。我前天才回国的,谁也没告诉,他却去机场接我,还亲手将这条手链带在了我的手腕上。”
林心悠的脸又白了三分,前天晚上纪兰舟没有回家,他工作太忙,经常各地飞,刚结婚的时候,林心悠还会打电话或发微信,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接电话回微信的永远是纪兰舟的生活秘书,秘书会告诉她,纪总在开会,或者是纪总出差了,要多长时间才会回来。
她问得次数多了,纪兰舟回家后便同她说,让她不要总是给他打电话,他若不回家自会告知家里的李姐。
那之后,她再也没问过纪兰舟晚上回不回家。
所以,前天晚上,李姐告诉她,先生晚上不回来,她也没有在意。原来,他没有回家不是出差,而是与张晨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