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抵达食堂时,距离夏榆阳回复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梁晨一行人等的花都快谢了,看见夏榆阳就扑过去勒住他的脖子,笑闹道:“你这一路是骑着乌龟来的?让爸爸饿着肚子等了你这么久,不孝子!”
“就是!”
“不孝子!”
夏榆阳一个趔趄,对于中二少年之间的肢体接触还是有些不适应,强忍着给他一个过肩摔的本能,学他们语气道:“滚边儿去。爸爸本来可以在教室里悠闲度日,是因为谁才跑这么远的?!”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肯定不是因为我。”
“是赵屿!”
“去你的!”
一行人相互推诿,非常没有兄弟情,等夏榆阳和谈遇入座,又话锋一转兴致勃勃讨论吃什么。
他们所在的北食堂距离高三教学楼更近一些,平日里全天候营业,随时都可以过来吃饭,菜品齐全,营养均衡,就是价格稍微贵一些,但也能接受。
大家都饿了,点起菜来非常狂野,一溜下去全是肉。
夏榆阳本来没什么胃口,但他们吃的实在是太香了,终于在下一盘红烧排骨上桌时伸出罪恶的筷子,飞速抢走四根。
晚了一步的梁晨发出惨叫声:“你这是什么深渊巨口!给我一块!”
“想得美!”夏榆阳冷酷无情,拒绝的同时匀给身边谈遇两根,就特别双标。
主要原因是谈遇看起来很安静很好学生,再加上第一次跟他们吃饭不好意思抢,就一直在吃面前的菜。
祝狗看了都要落泪。
夏榆阳于心不忍,就更照顾他了。
谈遇耳根泛红,小声道谢并迅速在每根排骨上咬了一口。
梁晨:“……”
倒也不必如此。
饭桌上话题换的飞快,从游戏到篮球明星,再到学校七大恐怖密谈。
赵屿压低声音,鬼森森道:“真的,那些猫就趴在那里盯着我,直勾勾的盯着,一动不动,大晚上的连声猫叫都没有!”
谈遇皱眉。
夏榆阳也跟着停下筷子:“你昨晚上去喂猫了?”
赵屿立刻举手:“阳哥放心!我将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绝对不会带着一根猫毛来见您!”
坐在赵屿右手边的同学也道:“我可以作证,昨天晚上我们特意买了一次性雨衣,连头都裹起来了。不过也没什么用,那群猫根本不让靠近,猫粮都要放在围栏外面才肯吃,坚决不踏进学校一步,也是奇了怪了。”
“不踏进学校?我刚刚来的路上还看见了两三只,梨花的。”
“所以啊!”赵屿接过话茬:“我就说邪门,这里面绝对有事!”
夏榆阳在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适后,也跟着开玩笑道:“那你怎么不跟上去看看,万一有新发现,说不定七大变成八大,你也能出名了。”
“是照片黑白色的那种出名吗?”赵屿熟知套路:“像这种情况,如果不知死活瞎几把乱往上凑是傻逼炮灰,会死的很惨的。”
有人道:“你以为半夜穿着反光荧绿色雨衣去喂猫就不傻逼吗?”
赵屿:“卧槽,这他妈是刘子航买的,我怎么知道厂家这么良心,半夜居然还会反光!”
饭桌上顿时笑成一团。
趁此机会,谈遇凑近几分,对夏榆阳道:“学校后山比较阴湿,除了流浪猫最多的就是虫子蜈蚣,没什么东西。”
夏榆阳正在趁着他们笑闹的间隙偷肉,闻言也分给他几块,笑道:“放心,我不好奇,不会去的。”
他倒是不好奇谈遇为什么会知道他对毛绒绒过敏——毕竟当初他猫毛过敏险些休克的事情,还是闹得挺大的。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位侃侃而谈,正在说自己鬼故事三大要点的赵屿。他还试图鼓动大家一起去探寻真相,当然,夏榆阳不在他鼓动的范围内,正伙同谈遇偷吃的非常开心。
其他人也对‘半夜穿反光荧绿色雨衣喂猫’这种傻逼事敬谢不敏,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句:“卧槽,肉呢?!”
话题瞬间就从学校七大恐怖密谈变成真·餐桌上的恐怖故事,全都开始抢肉。
战况一度非常激烈,吃到最后大家都有点撑,也不想午休了,遂决定去网吧快乐一下。
“阳哥来吗?”
“来。”正好夏榆阳也想回忆一下自己高中时期的时代是什么样子,“帮我开台机子,我随后就到。”
“OK。”
至于谈遇,这种一看就是好学生的人根本不需要邀请,再说他们也没多熟。
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先离开了。夏榆阳则带着谈遇去了趟便利店,直奔水杯区问他有没有喜欢的。
谈遇明白他的意思,默了片刻,说都好,夏榆阳就选了一个墨蓝色保温杯。
“入秋了,以后多喝热水。”夏榆阳将保温杯连同小票一起递给他,叮嘱道,“如果杯子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带着小票找老板,让他给你换个新的。”
“好。”
“那我走了。”
“……好。”
夏榆阳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下对得起儿子祝狗,没有半分负担的转身离开。
学校道路旁的悬铃木已经开始泛黄,三三两两的学生群擦肩而过,很快失去了少年的身影。谈遇站在原地,良久,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一紧。
阳光突然变得炽白,秋风不在,身边隐隐约约响起压低声音的交谈。
“导演来了。”
“不见,剧组的人一律不准探视。”
“网上现在闹得厉害,营销号已经从‘震惊某知名影帝出事被紧急送往医院’变成‘震惊某T姓影帝出事正在被急救’,说的有头有尾扩大恐慌,需要回应吗?”
“谈总还没醒,先用工作室的账号稳定一下局面。”
“好的,那我先……谈总醒了?!”
因为发现的突然,说话的人下意识拔高音量,彻底击散谈遇的最后一丝睡意。
眼前景色破碎,初秋暖阳变成冷冰冰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病房,窗帘拉紧,邻近床尾的茶几坐着四个人正在开会,粗略一扫,经纪人生活助理总经理和公关部长都到齐了。
原来是梦……
谈遇心里微涩,眼底逝过一抹自嘲,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慢慢起身,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又疼又晕,险些没坐稳。
“谈总!”
“您没事吧?”
“感觉怎么样?”
“要不要喊医生?”
众人围到床前,扶着他重新躺好,面带紧张。
谈遇闭眼缓和片刻,皱眉道:“怎么回事?”
总经理自觉回话,概括就是‘拍戏时威亚断了您及时补救抓住挂画滑下来但挂画被拽到极限画轴反弹回来砸的您轻微脑震荡不记得近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