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年隆冬时节,金璧辉煌的长春殿外落满了皑皑白雪,掩住金黄色房脊,红色的宫墙更是惹眼。一阵寒风吹过,积雪压在松枝上摇摇欲坠。
“快救苏妃娘娘。”
殿内一片凌乱,苏明月倒在血泊中,白色狐裘沾染了血渍,娇俏美艳的小脸略显疲惫,身体愈见寒冷,她蜷缩了下身体,杏眸逐渐迷离。
宫女慌乱的四处搜寻太医,有几个胆小的吓得浑身颤抖跪地呜咽。
苏明月是新帝君听澜的妃子,而君听澜原是流落在外的皇子,登基之后为报母仇变得喜怒无常,血染朝堂与后宫,现如今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后宫只有一个苏妃,虽说是罪臣之女,可也毕竟是他唯一的女人,长公主叛乱在后宫杀了苏妃,不知道他会是何反应,长春殿的每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
苏明月阖上眼眸之际,一道黑色身影从殿外冲进来,隐约间瞥到一抹绝望的眼神。
绝望,那是错觉吧。
自从父母被囚禁之后,君听澜便强行把她困在后宫,像金丝雀一样豢养,何曾有过一丝的情感,这错觉许是她最后的一点幻想吧。
苏明月原来也是定国候唯一的女儿,娇软貌美,极受宠爱。七岁那年一家人外出游玩,带回来满身是血的君听澜,取名苏云泽。
小小年纪虽不知道喜欢为何物,却生了占有之情。苏明月极力反对父母收养君听澜,奈何太过年幼,阻止不住,便多了一个哥哥。自此,她任性胡闹,百般刁难又挑拨他与父母之间关系,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不再是哥哥,而是自己可以喜欢的人。
可谁曾想,他真正的身份是皇室唯一的皇子,而父亲和他母妃被害也有关联,关系还没有缓和又更加恶劣,以至于如此地步。
若是能够重来,她一定不那么任性了,不再强求个人的感情,她要缓和父母与君听澜之间的矛盾,至少能看在收养的份上放过父母饶过自己。
耳边撕心裂肺凄厉的声音遥远的那么不真实,如同隔着整个时空隧道,她迷迷糊糊的被人摇醒,满含愧疚胆怯的眼眸缓缓睁开,春霞放大的脸庞猛地映入眼帘。
“小姐,你总算醒了,可要吓死奴婢了。”
苏明月迷茫的皱了皱眉头,慵懒的声音充斥着疑惑:“春霞,你不是在爹爹和娘亲那边服侍吗?”
春霞皱了皱眉头,伸出手触碰苏明月的额头,顺势将她扶起,摇摇头:“小姐也不发烧了啊,说什么胡话呢?”
“发烧?”苏明月杏眸微微动了动,坐起身细细打量着周围,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此时是夜晚,灯火辉煌,通过烛光还能看到房间陈设,宽敞的房间被屏风隔开,围幔轻盈,随着春风飘飘摇摇,房间置办皆是青色,袅袅熏香从香炉中越出,摇曳的烛光映出窗外一棵柳树,遮住了夜色的寒凉。
这场景分明是以前平静的候府。
苏明月眼眸中闪过盈盈泪光,掀起被子赤脚走下床。
“小姐,穿上鞋,免得着凉了。”春霞拎着鞋子绕到苏明月身前,“小姐丢了三天三夜,若是再着凉了,这计划可是得不偿失。”
“什么计划?”苏明月回眸一脸疑惑,心中却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是真的烧糊涂了啊。”春霞嗔怪着拉过苏明月,眼眸中有一丝无奈,“小姐不是设计让夫子在比赛过程中惩罚云泽少爷吗,难道小姐忘了?”
苏明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呆愣的望着春霞,小脸霎那间变的惨白,红润的唇颤抖的抿了抿,玉笋般的小手用力的相互揉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此时的她不过刚及笄,还在风华学院读书识字。而风华书院每年春日都会举行郊外比赛,比赛前五组的同学可以获得奖励,并且还可以免除一个月的提问和功课,比赛后五组则会有一个月一直被夫子点名提问的惩罚,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人争先恐后的想要赢得比赛。
比赛可以自行组队,往常她都会和王猛他们一起,可唯独这一次选择了苏云泽。
那日苏明月主动示好,要求和苏云泽一组,不过是为了陷害他,自己偷偷走掉,半路装作受伤,让爹爹狠狠责罚他,以此来挑拨离间。
却不料王猛找来了杀手,帮助自己逃脱,后来与王猛大吵了一架,自己便去寻苏云泽,气昏了头忘了自己是个路痴,迷路落入山涧,丢了三天三夜大病一场,苏辰恒狠狠责罚苏云泽,自此关系变得越来越僵。苏明月想着这样能够加快苏云泽离开,关系差也没有在意,后来苏家出事更是不了了之。
可是想起前世种种,苏明月整颗心都颤抖起来,满目晶莹的光芒露出些许害怕,蹙着眉头握住春霞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苏云泽怎么样了?”
“当然是被老爷狠狠的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