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骂不还口,这还是头一回,换作一往,他骂一句她还十句,靳淮笙骂了两句便骂不下去了。
“你究竟想要何物?”
叶瑶光不答,抿了抿唇,偏头看他往她手臂的伤口出撒金疮药,火辣辣的刺痛感令她轻颤。
她打小怕疼,年幼时膝盖磕破点皮她也会哇哇大哭,可那时她哭是因有人心疼有人哄。
如今她不会哭了。
“平日里你的嘴不是挺厉害么,如今被一箭射怎成哑巴了!”
靳淮笙粗鲁地将金疮药塞她手里,赌气退到一边,又道:“你若不开口我又如何能帮到你。”
终是他不忍心妥协了。
叶瑶光胡乱往伤口处又撒了些药粉,那布条随意一裹完事,而后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雪蟾,要活的。”
闻言,靳淮笙又是一瞪,气得一手扶额一手掐腰来回踱步,气急败坏。
“你可知那雪蟾乃我父亲赠与我母亲的,于我母亲而言意义非凡,且不说你盗不走,便是你真盗走了,我母亲岂会善罢甘休,你又该如何收场。”
叶瑶光拧眉道:“雪蟾我定要得到,你若为难大可置身事外,亦或是你去向你母亲告密,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叶瑶光,你将我当什么人了,你觉得我会去向我母亲告密?”
靳淮笙气得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个狼心狗肺的,我真心待你你却怀疑我,既是如此,那你即刻滚出去!”
叶瑶光也不恼,伸手将他快指到她脑门上的手压下去,换上笑颜,轻言轻语道,“小女子知错,请小郡王息怒。”
他在这儿生气上火,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小郡王气急到词穷,脑子空空的,想不出最恶劣的词来形容她。
“你、你气死我了你!”
待他怒骂一通后气消了大半,叶瑶光遂才开口致歉,“今夜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别无选择,正因知晓雪蟾是前驸马送给长公主的,我才瞒着你行事,是不想你左右为难。”
“哼,别说得你有多善解人意似的,我与你一块儿长大,你真当我不知你心里盘算些什么……”
小郡王冷哼一声后将脾气压住了,见她认错态度诚恳,便不与她计较了。
“你拿雪蟾意欲何为?”
叶瑶光如实道:“救人。”
靳淮笙抱臂冷笑,不无讥讽道:“难得你叶瑶光如此舍己为人,本郡王着实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得你以命相护。”
欠人情这玩意儿实在是憋屈,若非如此,他敢在她面前这样阴阳怪气的,她非揍得他鼻青脸肿不可。
但眼下她也只能忍了。
“若是有朝一日你有性命之危,我同样也会为你奋不顾身的。”
她这话成功将正在气头上的小郡王安抚住了,虽瞧着生气,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不肯说实话,我不知该如何帮你。”
叶瑶光摇头道:“你只需当我今夜不曾来过便是帮我大忙了。”
“你不拿雪蟾了?”他明知故问。
叶瑶光,气馁道:“正如你所言,我拼了命也拿不到,既然拿不到,我为何还要拿命去拼,不拿了。”
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她此言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哄骗他,小郡王没好气地劝道,“你最好歇了这心思,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你如此惜命之人,莫要再做蠢事。”
叶瑶光撇了撇嘴,不在搭话。
许久之后,长公主府中恢复平静,叶瑶光打算趁天明之前离开,她准备出去,靳淮笙将她拦住。
“我带你出去。”
危急时刻,叶瑶光也不矫情,听他的安排行事。
靳淮笙将平日里在他跟前伺候的小厮唤来后将其打晕,扒下小厮的衣物让叶瑶光套上,而后他便带着她避开巡逻守卫七拐八拐绕到花园的假山后,院墙角落里有个洞,让她将小厮的衣服脱下来,而后催促她爬出去。
“快走,明日我再去找你。”
钻狗洞这事儿她得心应手,将小厮的衣服还给他,她扒开荒草便爬了出去。
靳淮笙将荒草恢复原样,站在原地环视周围,确定无人瞧见,他拿着小厮的衣服回了屋。
他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并非如此,此刻长公主的寝居内,护卫统领正跪在纱帐外。
“殿下,小郡王将人放走了。”
纱帐后传出长公主清幽威严的声音,“本宫倒是小瞧了那小姑娘,不过也是,她连匪窝也敢闯,何况是我这公主府呢。”
护卫统领心下一颤,急忙告罪:“是末将失职,请殿下责罚。”
长公主打了个呵欠,声音多了股娇媚的韵味。
“这小姑娘有胆有识,难怪笙儿会对她动心,既是笙儿看上的人,那便随他去了,只不过笙儿年纪尚轻,于情爱之事难免困惑,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时候替他相看了。”
这话并非是对护卫统领说的,而是对与她一同躺在床榻上的男子。
长公主趴在男子身上,指腹轻触男子的脸,柔声道:“之寒,你觉得她可配得上我的笙儿?”
她虽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美艳的容颜比少女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声音更是妩媚至极。
张之寒被勾得心神荡漾,翻身压住,急不可耐俯身亲吻艳丽红唇。
“殿下说配得上便配得上……”
床榻上的两人身影重叠,透过轻纱能瞧见不该瞧的,娇媚之声时而入耳,听的人心火旺盛。
护卫统领起身退了出去,将寝居门合上,一股冷风吹来,吹散了身上的些许燥意。
走下石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