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话也太挤了。
太宰治非常不高兴,表示要上吊抗议。
“太宰,你确定晚上要睡在这里吗?”织田作之助还有些疑惑。毕竟原本两人只是说好来看看萤的。
“现在回去,会被森先生抓住汇报情况的。织田作没忘了我原本为什么会去镭钵街吧?”太宰治恢复了正经的表情,一脸认真地说。少年换下那一身漆黑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都明亮了一些。宽松不太合身的衣服,更显得身形纤瘦,脖颈与手臂侧新缠上的绷带格外醒目,有种微妙的色.气。
“我家比较小。”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委婉地说,“你要睡沙发还是地板?”
“我要睡床!”太宰治理直气壮。
“床要让给萤。”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那我跟小萤睡!”太宰治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兴奋。
萤有些嫌弃的看了太宰治一眼,挥了挥手,太宰治靠着的沙发骤然弹开,数秒内飞速变形成小床的形态,椅背与坐垫交织成睡袋形状,刚好将弹上去又掉下来的少年包裹在里面。
“萤,你这个能力,真方便。”织田作之助有些惊叹地夸奖。
萤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地冲着织田作之助伸出了双臂。
“先去洗澡。”织田作之助将萤抱了起来,虽然怀中小姑娘的质感犹如骨瓷,洗不洗澡好像作用也不大,但睡觉之前洗个澡她应该也会舒服一点吧。
半个小时后,织田作之助抱着萤,冲着太宰治道了晚安。
几人之前闹腾了一番,等到真正要休息的时候,外面天都快亮了。
大厅内非常安静,太宰治在窗帘泻进来的一线白光中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眼神缓缓地在室内打转。地板、沙发、地毯茶几,甚至还有一柄匕首,太宰治在心中默数着被萤打下所谓标记的存在,心情有些微妙,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能力的本质应该是相当高级的操控生命的技能,用在人类身上,一瞬间就能造出一大批死士,没想到居然被萤用来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今夜这次的见面,对太宰治其实相当有趣。他的【人间失格】对萤的大多数能力竟然都无效,说明萤的本质远比看起来危险,他完全明白,为什么织田作口中的那位鬼神会对萤如此忌惮又如此放松。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邪神会夺走一个人的身体,但在那样的绝境下,非但没死,还继承了邪神遗留物的她无疑非常特殊,对于整个横滨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变数。然而只要看过她和织田作的相处,就能知道这个被收留的小女孩最起码,在她的监护人面前,是很稳定的。
太宰治其实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毕竟中原中也那个所谓的荒霸吐安全装置,在触发了【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之后,没有他的【人间失格】消除副作用,都会一直暴走到死。这至少说明神明的力量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继承使用的东西。
但他更好奇的是,她能一直保持这样安稳的状态多久。有时候光是持有力量就会带来灾祸。虽然出于新奇和织田作的原因,太宰治这次愿意出手帮忙,但他其实有着清醒地认知,萤是不可能像织田作期望的那样,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长大的。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关联着地狱……
有新的势力要加入横滨了吗?地狱,听起来真是不错啊。
出于想要更近地观察死亡的原因,太宰治加入了黑手党。然而愈发频繁的死亡只让他感觉到了麻木。
在港黑他愈发觉得,找不到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
那么,在死亡本身凝聚的地狱,可以吗?
自杀一次会进入地狱,那么在地狱再自杀一次,可行吗?
太宰治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头脑愈发活跃。他干脆直接起来,准备偷偷研究一下萤的标记物,然而在萤的指示下,真正将自己当成了一张床的沙发君非常不满于使用者的懈怠,变成被子的部位卷了个边,将少年重新按回了沙发上。太宰治挣扎半晌无果,心情有些郁闷。他可是很讨厌这种被禁锢的感觉的。
“这次为了你,我可是牺牲太大了呀,织田作。你要多请我喝十顿的酒才够还债。”只有眼睛能够动的太宰治继续在房间内打转着,直到他的眼珠对上另一双黑暗中的死鱼眼。太宰治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金鱼草在墙角与那双鸢色的眼睛对视着,对视着。良久,它张开了嘴:“唔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为何,这嗓音有些嘶哑。
第二天一早,织田作之助接到上司的电话,清醒过来走出卧房的门,就在客厅看见一只睁着一双血丝眼,仿佛超脱了一般望着天花板的咸鱼太宰治。
“织田作,我终于见证到了地狱的风景……”
被一家之主从沉重的沙发睡袋中解救出来的少年,一只鸢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地凑到墙角的金鱼草前面:“这只金鱼,嗓音太完美了!一定是来自地狱的产物吧!”
他翻来覆去地查看一遍,确认这上面没有萤的标记物,眼睛变得更亮了。
“啊,没错。”织田作之助沉着点了点头,“是鬼灯阁下带来的见面礼。”
原本打算回来之后仔细检查一遍,但太宰治实在太能闹腾了,织田作之助不小心忘记了。
“今天凌晨的时候,它可是一直在发出美妙的地狱之声哦。我好像真的死了一次。织田作没有听到吗?”太宰治扯住金鱼草随风摇曳的尾巴,露出恍惚的笑容。
“没有。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太宰,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他马上要去上班了,太宰治这一副立马就要升天的样子,让他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太宰治笑容爽朗,眼神闪亮,以这种绝对不正常的样子靠近了金鱼草的现任所有者,声音非常甜蜜地讨要,“萤酱,这个,能给我吗?”
被织田作之助牵着,眯着眼睛,赤脚踩在地板上的萤,看了看眼前熬了一夜、但似乎并没有黑眼圈的俊美少年,又看了看他怀中用一双死鱼眼凝视着太宰治的金鱼草,微微有些发呆。
“萤酱~~”见她没出声,某个脸皮很厚的家伙立刻毫无节操地冲小孩撒娇。
“看你今天的表现。”萤移开了视线,随口说道。
她对金鱼草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
之前还觉得它的叫声有些亲切,但织田作之助昨晚回来之前,她让求生欲强烈的金鱼草叫了整整几个小时,所以现在已经听腻了。
“那就说好啦。”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幸灾乐祸地笑着说,“看,小矮子这么早就出了家门,看来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啊。真惨。”
手机屏幕中央的红点,让一旁的织田作之助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装的定位器?难道是在去镭钵街之前吗?”
理论上那时候的太宰治也没理由对中原中也做出这种事啊。
“这个啊,其实是我个人的兴趣。”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愈发清爽,“我听说那只蛞蝓最近在拍卖行收了一批极品红酒,正准备拿过来尝一尝呢。”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说,“我要去上班了。总管派发任务下来了。”
原本打算辞职,带着萤躲避一段时间的织田作之助,处于对太宰治的信任,而决定继续潜伏一段时间。
毕竟港黑的工资是真的高。
赚钱养孩子真的不容易。
“恩,我也差不多时候要去首领办公室报道了,不然疑心病重的森先生又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宰治随口说。
他将金鱼草放到萤的面前,顺便将自己的手机也递了过去。
“小萤,就暂时用这个吧。之后的后续,我会打这个手机来通知你的。”日光下的少年,那只鸢色的眼眸都仿佛透出光亮,显得温柔明亮了许多,“我和织田作暂时都不能陪着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萤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少年于是抬手轻柔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萤才不信眼前这个黑泥会突然变成什么温情的好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定位器?”
被发现做了手脚的太宰治毫无愧色,反而露出赞许的笑容:“萤真是聪明!”
萤面无表情地伸手,推了推他靠近的脸。
大门豁然打开,地板自动移动,将某个穿着宽松不合身衣服的黑发少年直接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