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无力地吊在空中,素弦一丝力也使不出。随着魔修的话,一股阴冷的魔气点在他的脚尖,确认了躯体的温热,便朝上攀附,犹如黏腻湿滑的蛇。
素弦光着脚,崩溃地想把它踢开,魔气却顺着他踢开的缝隙,钻动得更快,在他身上逡巡一阵,给了主人安心的信号。
那魔修笑着靠近:“这么热情?原来素弦仙尊守身如玉几百年,全是为了老夫。我可真感动。好说——三日之后,我必让你登上极乐。”
放屁。原主就算在等,也不是在等这个肮脏下作的魔修。素弦仰着头,睁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中是刻骨的恨意。
记忆慢慢复苏。原主年轻时,捉住他的,就是这个魔修。骗他,说带他去找师兄,却转手敲晕他,带他去了魔界。记忆里,陆九离早扬了这人的骨灰,可他竟然没死……还躲过天劫,避开玄幽宗的禁制,抓他回了魔界。几百年过去了,这魔修苟延残喘着,还对这具躯体如此钟情,是因为……
他是炉鼎。
炉鼎不是物,而是种体质。有仙缘的修者,常有特异体质,有的可以佐助修行……有的只能带给主人无尽的折磨。炉鼎体质,在折磨人上,与慕南风的天生魔体有的一拼。
只是天生魔体一步一心魔,极易入魔,危害世间,故而危险。炉鼎只祸害主人对旁的修者,却大有裨益。
——与炉鼎交合,不管炉鼎如何破败,只要丹田完好,便能取阴补阳,反哺修士以灵气。与不纯净的炉鼎道体交合,仅需一次,便能让一个炼气期修士突破瓶颈,达成筑基。从来无人失败过。
仙道痛恨此等邪魔外道,引炉鼎为祸害。魔修对之趋之若鹜,然而炉鼎道体极难出现,现世的几个,全被当世大魔拿捏住。
素弦面色灰白,黏腻的魔气淹没了他。名为虞溟的魔修冷笑着看他。
若非玄幽宗那群人毁了他大半神魂,害他成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也不会铤而走险,非得从天道手底下抢这个人。不过这小东西触怒了天道,他附身在他眼中,天道不仅不拦,还乐见其成。
连天都助他……虞溟冷眼看素弦苦苦挣扎。还有三天,这绝无仅有的宝贝儿就归他所有了。
魔气缠上修长的身躯,素弦眼角滚下一滴泪,冰冷冷地化入魔气。
好恶心,好难过。骨骼颤抖得发痛,却渐渐化成了酥麻。如同挑到了麻筋,刺激一直传到大脑。素弦瞳孔猛地涣散,这一刹那想起——今日是望日。
是原主发病的日子——哪有什么发病,分明是魔修调.教的后遗症。
素弦忽然感到反胃。身子不受控制,急促地干呕着,跗骨的恨意一点点爬上他心头,填充他消解的力气。
极致的危险中,他反而福至心灵,冷静下来。他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不能确定一击必杀,他不能动。
“开始散香了?”魔修恶意地笑着。
素弦身子一颤,杀意汹涌。不能动,他告诉自己。
“那可苦了你了。现在就想给人操.了吧……不过你还得等三日。”
不能动不能动。
“别这么盯着我,那么爱看我长什么样?放心,来日方长,等把你女干开了,你就能看见了。”
不能动不能动不能动……
素弦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汗珠划过苍白的面庞,脆弱得赏心悦目。
召出剑来,一剑穿心……杀死魔修的法子一遍遍在心中演示,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魔修露出破绽的机会。这等精.虫上脑的肮脏东西,素弦不信他在色.欲上头时,还能防住他。
只是在那之前,他需要装得软弱,极其软弱,弱小到没有反抗之力……他仍旧仇恨地盯着魔修,尽管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魔气散尽后,光就会来的……对吧。
·
魔宫。
魔尊居处的禁地,魔气浓郁得有如实质,连魔尊本人在此地都难以呼吸。
十二尊魔兽虎视眈眈,盯着走近的黑衣人,致命的威压扑下。
慕南风神色冷凝,信步踏入禁地。
身后一阵吸力,勾着他往后拽,不愿让他与魔兽硬碰硬。
“朝魔尊借魔兽一用,”慕南风笑了一声,“不会给你用坏的。”
声音温温柔柔,出手却狠辣无匹。他化掌为刀,随手劈下。缠绕在他身上的魔气,瞬间吃痛消散,反噬了主人。
空中传来怨怼的情绪,慕南风笑了笑:“确实有些急躁了,改日再向魔尊告罪……魔尊还拦着本尊,是不想有改日了?”
魔界不可一世的掌权人,在他面前屈服得干脆利落。慕南风身上萦绕着浓重的戾气,若真惹他动怒,怕是要把魔宫给掀了。
黑衣人眼底杀意不掩,信步踏入魔宫禁地。
要命的魔气,在他身边讨好地亲吻着,仿佛他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十二尊魔兽隐藏在暗处,体型如同一座座小山,虎视眈眈,看着这个米粒大小的侵入者。
若是平时,慕南风还有心思与它们打交道。可今日他一点就炸,只笑了一声,手中闪过一柄短剑,从手肘到手背,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