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见苏常安无功而返气的又与他大吵了一架。
苏常安被吵的烦了,索性直接去了书房,关起门来谁也不理。
魏氏气的在屋里来回走动边走边道:“爹没个爹的样子女儿没个女儿的样子,现在这家也没个家的样子!”
苏锦纹本是来劝架的结果架没劝下来还因为她爹话里话外对苏锦瑶的偏袒生了一肚子闷气,坐在一旁嘟囔道:“要是没有大姐就好了。”
若是没有大姐那这个家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事。
娘会是爹的原配他们姐弟几人也是爹正正经经的嫡出自幼就受到宠爱的会是她和妹妹而不是什么苏锦瑶!
魏氏亦是咬牙切齿:“都怨那该死的秦氏,若是没有她也不会有苏锦瑶这个小贱婢!”
说着又对着茗芳苑的方向啐了一声:“她怎么没死在元清观里呢!”
“那现在怎么办啊,娘?就这么让我和三妹打道回府吗?”
苏锦纹问道。
“您是知道的,我们当初因为大姐而远嫁,这些年在夫家也抬不起头来,任谁听说我们有个与下人私通的姐姐,都对我们冷嘲热讽的,好像当初干出那龌龊事的是我们似的!”
“如今阿吉楚将军成了朝中重臣她倒是跟着翻身,又能做人上人了可我跟三妹呢?我们当初的婚事,我们这些年受的苦要怎么说?”
“婆家往常是不肯放我回来过年的,这次就是因为听说楚将军回来了很可能成为我未来姐夫这才答应让我回来。”
“若是让他们知道不仅楚将军没来咱们府上拜访连大姐都没回来,那我回去不仅要被婆婆穿小鞋,还要被几个妯娌笑话死了!”
魏氏皱眉:“你婆婆又为难你了?”
苏锦纹苦笑:“何时不为难呢?当初爹是从三品,眼看着要擢升礼部侍郎了,他们这才不介意大姐的事,把我娶了进去。”
“可后来因为大姐,爹得罪了前朝那位,官职一降再降,成了个五品闲职,眼见着再无擢升可能,他们哪还会给我好脸色?”
说来简直可笑,她夫家也不过一地方上没什么本事的七品小官罢了,不过是家底丰厚些,这才能把她娶进门。
结果等苏家没落了,他们却好像是自己吃了天大的亏似的,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因为苏锦瑶做出那等龌龊事还闹得人尽皆知,就凭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娶的到她?
魏氏本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她从很早以前就不喜欢苏锦瑶,觉得她行事放肆没有规矩。偏那时苏常安宠她宠的紧,恨不能打个玉台把她供起来。
后来她嫁了过来,苏锦瑶也不见收敛,最后更是闹出那等丑闻害了他们全家!
魏氏越想越气,把曹妈妈唤了进来,道:“让人去茗芳苑请大小姐回来,她若不回,就到大门口哭闹,说咱们苏家求她回来!”
“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敢背着不孝的名声继续住在那里!”
曹妈妈吓了一跳,劝道:“夫人,这不妥吧?”
大小姐是肯定不会答应回来的,那最后必然是要闹到街上了。
若她只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是
“如今大小姐有楚将军护着,咱们还是别闹的太难看了。”
请她回来本是为了能借由她沾上楚将军的光,若是反倒把人得罪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氏受够了他们一个个畏首畏尾的样子,怒道:“现在就好看了吗?”
“堂堂苏家大小姐回了京城却没回苏家,而是搬出去住了,外面的人怎么想?”
“她苏锦瑶只有回来了,回到苏家,从苏家嫁去将军府,那咱们脸上才有光!”
“不然她若自己哪天悄无声息地搬过去了,那咱们就真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曹妈妈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可大小姐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怕真把人逼急了,闹出什么事来。
“她还能怎么闹?”
魏氏道。
“孝道大过天,她就算再怎么讨厌苏家,也割不开自己跟苏家的关系!”
“只听说过出嫁女依靠娘家扶持娘家的,谁见过出嫁女跟娘家闹翻脸的?她苏锦瑶就算再怎么厉害,也终归还是姓苏!”
这是要仗着苏锦瑶回了京城,拿孝道拿捏她。
这确实是最有用也是见效最快的法子,但也最容易伤了和气。
曹妈妈还是不大放心,道:“不如还是跟老爷打个招呼吧?”
“打什么招呼?现在就去!”
魏氏太清楚苏常安那个性子了,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跟他打了招呼,他能同意才怪了。
曹妈妈拗不过,只好去安排了。于是不多时,一个下人就从苏家角门走了出去。
下人在茗芳苑等了很久才把苏锦瑶盼回来,但正如曹妈妈所料,并未能见到人。
苏锦瑶根本就不愿回苏家,自然也不会见他,直接让人把他请出去。
到院门口哭闹是下下策,下人也不愿用这种法子,对那来“请”他的人说道:“还请小兄弟再去通传一声,就说我们老爷夫人下了死令,今日定要将大小姐请回去。”
“还请大小姐给个面子,别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啊。”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心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张嘴就让我们小姐给你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他绷着脸道:“大小姐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哪有主子都下了令我们还去反复通传的?你不必再多言,赶快走吧!”
说着推了推下人的肩,示意他赶快离开。
下人又说了好半天,见他油盐不进,只能道:“兄弟,我这也是为了大小姐好!不然我若在门口喊上几嗓子,引路人围观,那大小姐和我们苏家都难看不是?”
他逼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打算提前说了出来,想着对方有所忌惮,没准儿就不用走到那一步了。
哪知道这年轻人根本不当回事,还笑了一声:“什么意思?你们苏家想以此威胁大小姐?”
下人忙道:“不是威胁,是商量!商量!”
年轻人翻个白眼,歪头对一旁的家丁抬了抬下巴:“赶出去。”
早已候在旁边的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架起下人就丢了出去。
下人虽早知道这趟必然不会那么容易,但也没想到会被人丢出院门。
他嘿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我可是该说的都说过了,是你们非要闹成这样的!”
说着便绕到茗芳苑大门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大小姐,求求您了,就跟小的回去吧。您自己住在这,老爷夫人不放心,心里惦记得很哪!”
茗芳苑前这两日本就热闹,这会儿因为他的出现,没一会儿就聚集了许多人。
下人见人越来越多,哭着抹泪:“老爷担心的食不下咽,夫人也跟着瘦了一圈。他们年岁都不小了,可操不得这些心啊。您就当是孝顺他们,快回家吧!”
人群议论纷纷,隐隐能听见有“不孝”的字眼传出来。
茗芳苑的大门却始终紧闭,不见有人出来。
直到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才见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了角门。
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管家秦勇。
秦勇被人搀扶着走到下人面前,问:“不知如何称呼?”
下人吸着鼻子站起身,擦擦眼泪:“金五。秦管家,我”
“金五啊,”秦管家道,“我知道你是奉苏老爷和苏夫人之命来请大小姐回府,可大小姐实在不敢回啊。”
金五忙道:“秦管家这话说的,老爷他们”
秦勇抬手,再次打断:“大小姐自知当初有错,不敢面对老爷夫人,但不管怎么说,老爷夫人都是她的父母,她心中惦念,起初上山时还曾回来探望过几次。”
“可老爷夫人对她厌恶至极,连苏家院门都不给她开,一步都未曾让她踏入过府中,更别说让她见上一见,看看他们是否安好。”
“她心中伤感,后来多年都未曾再踏足京城,但心里仍盼着家中能跟她联络,还认她这个女儿。”
“可这么多年,别说是只言片语,就是一针一线,一丝半粟,苏家都不曾捎上山啊!”
“大小姐伤心欲绝,食不下咽,险些饿死在山上。若非老夫人来劝,只怕只怕她如今已是一捧枯骨了。”
秦管家说着擦了擦眼角,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站在他对面的金五慌了神,刚想解释几句,秦管家却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道:“老爷夫人恨小姐至此,她哪敢回去碍了他们的眼,这才含泪搬到了茗芳苑。”
“纵然如今看在楚将军的面子上,他们愿意让她回去了,可她也不敢回啊!”
“不然如你所说,他们如今年岁都不小了,若真气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金五方才说出去的话被他反过来噎住了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秦管家拍了拍他的手,又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大小姐人虽不在苏家,却一直没忘了尽孝。”
他说着伸手接过严灏递来的账本。
“这是先夫人留给大小姐的铺子,这些年小姐一直都在打理着。她怕直接给老爷夫人送银子他们不肯收,所以每个月都是从这些铺子里分出些进项记在苏家铺子的账目上,以此送到苏家。至今七年,从未断过。”
“你若不信,可以看看。”
那账本厚厚一摞,金五哪里看的懂,也不敢看。
涉及到府中账目,不是他这种人能随便看的。
秦管家似乎料到如此,把账簿放到他手上,道:“你看不懂也没关系,拿回去给老爷夫人看看,他们定然是懂的。”
“这些账簿我这还有很多,每一本都让人誊抄过三份,他们若是用得着,我让人把其它的也都送一份过去。”
说完才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啦。”
之后便由严灏扶着,又佝偻着脊背回到了茗芳苑。
直到院门关上,金五还有些没回过神。
他今日本是来这哭闹小姐不孝,逼她回府的。
结果闹到最后,不仅证明了大小姐一直在尽孝,还翻出了苏家这些年一直克扣大小姐分例的事。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也知道不宜再待在这里,赶忙抱着账本匆匆跑开了。
茗芳苑内,方才还颤颤巍巍的秦管家挺直了脊背,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走在最前面吩咐严灏:“账本即刻给苏家送去,这才显得咱们有诚意。记得,一定送到苏老爷手上。”
严灏应诺,当即便去让人整理账本,装箱给苏家送了过去。
苏宅,魏氏看着账册气的手抖。
“什么叫拿她铺子里的进项给了苏家?这些铺子本来就是苏家的,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她什么时候打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