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聪慧过人又英姿飒飒,姿容娇丽美艳无双,万般风采令诸多男儿倾心。
楚毅自幼便在苏家服侍,后来又与她暗生情愫,比大多数人都了解她。
苏锦瑶身子骨向来很好,鲜少生病,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她几年都未曾病过,连风寒都没有。
可是从秋兰给他的这些脉案上来看,苏锦瑶曾一度病的十分严重,在归元山上养了近一年才养回来。
而太医告诉他,苏锦瑶这是先患了心疾又受了寒,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病气入体才导致一病不起。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膳食没有跟上。
太医指着脉案上的一行字道:“这位吴大夫说的隐晦,但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是能看出来的。苏大小姐当时之所以病的这么严重,心疾和风寒是一回事,但另一方面……是饿出来的。”
一个人久病在床,无人医治,身边的下人又不尽心,连基本的膳食都保证不了,如何能够痊愈?
太医在楚煊身边待得久了,见过不少风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端倪,叹着气摇了摇头。
他与楚毅私交不错,知道他是真的十分看重那位苏大小姐,问道:“你确定这真是苏大小姐当年的脉案?”
楚毅绷着脸点头,牙关紧咬。
太医道:“若真是她的,我便实话与你说了,当时守在她身边的人……怕是想活活饿死她。”
若是苏锦瑶自己脾胃失和,吃不下去,脉案上是能看出来的。
但脉案上并没有这点,说明她变成这样,纯粹是被饿的。
“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太医道。
“苏家若是因她……与你的那段旧情而对她不满,想要她死,那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直接动手不就是了?好歹给人个痛快,何必对自家女儿使出这般残忍的手段?”
饥荒年代时常发生易子而食之事,可见若是饿得狠了,是会把人逼疯的。
楚毅如今虽已是大楚重臣,但当初确实只是个家奴而已。
苏家若是觉得苏锦瑶此举败坏了苏家声誉,那狠下心来将她沉塘,或是毒杀了,然后找个由头说是急病暴毙,外面想来也只是传一阵风言风语,没人会深究。
可他们却选了这种既折磨人又耗费时间的法子。
楚毅胸口起伏,眼中因急怒而涌上血丝。
他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因为他们不敢。”
魏氏昨日说大小姐当初是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的,这纯粹就是糊弄他的谎话。
但有一句她没说错。
大小姐不仅是苏家的大小姐,也是秦老夫人的外孙女。
苏家能有今日,秦家是出了大力的。苏锦瑶的生母秦氏是秦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秦老夫人因此连带着对苏锦瑶也很喜欢,尤其是秦氏过世之后。
白发人送黑发人,秦老夫人将对女儿的思念都寄托在了这个外孙女身上,每年都要让人把她接去宜州住一段时间,嘘寒问暖,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送回来。
苏锦瑶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苏常安也绝不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她沉塘,更别说是毒杀了。
只要秦老夫人一日还在,他就不敢不声不响地要了苏锦瑶的命。
苏锦瑶若是死的莫名其妙,让秦老夫人查出丁点人为的痕迹,以她那护短的性子,苏家上下都别想好过。
所以他们不敢直接动手,便趁着大小姐生病的时候苛待她,不给她看诊,克扣她的吃喝,想一日一日地拖着她,拖到她自己病死,饿死。
等她死了,就说她是因为生病而吃不进东西,谁又能说什么能?
楚毅简直不敢想,那段日子的苏锦瑶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不是秦老夫人来得及时,她此时是不是已经死了,化作了黄土堆里的一具白骨?
太医见他双目赤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太过动怒,气坏了身子。那苏老爷说起来也不过在吏部任着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陛下也是因你看重苏大小姐,这才没有动他的位置。你若想为苏大小姐报仇,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楚毅的脸色却并未因此而好转,克制着怒意问太医:“那小姐这病能根治吗?”
太医看着脉案咂摸了两声:“这个我不好说,毕竟我没有亲自见到病患,而且你带来的这些脉案已是数年前的了,这些年苏大小姐是如何将养的,养到了什么地步,我都不知道。”
他是宫中太医,除了楚煊和京城个别勋贵世家外,已经很少能有人请的动他亲自出诊了。
但看在楚毅的面子上,他还是道:“我近几日要在宫中轮值,初八才休沐,你若不着急,等休沐那日我随你去归元山上,给这位苏大小姐看看。”
谁知楚毅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大小姐不会让你看诊的。”
太医挑眉:“为何?”
“……因为你是我带去的人。”
他了解苏锦瑶,知道她最不喜欢平白无故承别人的情。
她现在摆明了想跟他撇清关系,又怎么会接受他带去的人给她请脉看诊?
太医皱眉:“这苏大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是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才斟酌着措辞说了这么一句。
楚毅却把这当做真心褒奖,十分认真地点头。
“大小姐本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过她。”
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