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耀城时天已经黑了,陆同尘带她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到家中。
在去洛城前,沈家资产查封,沈蔻就被陆同尘领回家中借住了几周。
当时搬过来尽是无助与茫然,也不敢和他有过多交流,现下隔了半年,心境到底是不同了。
陆同尘将她的箱子推至门边,“还是原来的房间。”
沈蔻点头。
“探监的日期给你申请的后天。”他想了想,继续叮嘱,“想去哪里就打电话给李叔,他开车来接你。”
说着,他掏出手机,将司机的电话发给她。
沈蔻想下意识问他一句“那你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陆同尘顿了顿,看她一眼,总感觉还有些话没说完,可被打断后又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遂抬手接起电话。
她自觉将头扭开,可又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许是工作的原因,总觉得他今日情绪不佳,虽一如往日般温疏有礼,可眉间却隐着一股子烦躁倦怠。
陆同尘没刻意避开她,见她自觉扭过头,他也就拿着手机习惯性走至窗边。
窗外城市夜景流动着节日氛围,沈蔻心里有些发闷。
待他听完电话走回她身边,抬手看腕表,“你早点休息。”
“嗯。”
陆同尘点头,转身拿过搭在沙发上的风衣走至门边,似是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小蔻,你来。”
“嗯?”
“设置指纹。”
沈蔻一愣,双眼微睁,有些不可置信。
陆同尘走至门外,将智能锁滑盖打开,调出指纹录入界面。
抬头看沈蔻,见她仍旧呆站在客厅里,他无奈,再次出声
“来把指纹按一下。”
双腿有些发软,她思绪飘忽,一步一踱走至他身侧。
不知心里是悸动更多还是慌张更多,在他注视下将拇指贴到感应处,“这样?”
见智能锁毫无动静,陆同尘倾身,伸手覆上她的,“用力一点。”
门锁“滴”地一声响,将她指纹录入进去。
他身上的香烟味混着衣服柔顺剂的味道钻入鼻中,温热干燥的手相触一瞬便移开,她只觉得心颤。
“好了。”他展眉,“回去吧。”
沈蔻讷讷点头,抬脚跨入门内,将门拉近,手扣着门把,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跟着他往电梯间走。
男人进电梯,回头望见她露出的一双鹿眼,四目相对间,他清澈的视线微顿,在电梯门关的刹那,朝她点头,温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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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同尘还没回来,沈蔻麻烦司机李叔送她去耀城人民医院。
母亲江愉是去年患脑膜炎,造成中枢神经感染成了植物人。
医生还是那句话,坚持治疗才有醒来的机会。
沈蔻手指微拧,沉沉点头。
住院部走廊上的消毒水味刺鼻,母亲被陆同尘安排在VIP病房,有专业的护工照料。
护工是个年轻妇人,给她接了杯热水,小声给她讲着病人每天的情况。
沈蔻坐在床边听了几句,护工见她面色低沉,也就关门出去不再打扰。
从医院回家已经是晚上,陆同尘还没回来,直到翌日中午,他才给她来了电话。
慌忙收好东西跑下楼,一眼就看见陆同尘的私人车。
他降着车窗等她,指尖燃着烟,冬日寒风裹挟着冰霜刮进来,直直吹着他胸口。
见沈蔻上车,他摁灭火光合上窗。
“证件带齐了吗?” 他指的是探监要带的东西。
陆同尘脸色有些难看,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两声。
“都带了。”
沈蔻这才抬头去看他,一下就瞅见他眼底带着青色,面色比往常白了些。
“陆先生,你是感冒了吗?”
陆同尘摇头,他是最近被关家和公司里的事缠得脱不开身,又有看不惯他的对家借此大做文章,虽说不足以撼动他在业内的地位,可总归还是劳心费神。
见他不愿多说,沈蔻也就抿嘴坐好。
车开到城郊的耀城分区监狱,陆同尘替她将证件交过去,由人带着往会见室走。
“去吧。”他轻拍她背,声音带了哑。
沈蔻点头,抬头复又瞅他一眼,总觉得他像是生病了,可撞上他目光,又不敢多问。
会见室里也有其他犯人的家属在,抹泪低泣、絮絮叨念的的声音混杂入耳,她步子有些沉,心像是被紧紧攥住般。
被工作人员带到指定的对讲台,沈修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目光顺着看过去,父亲剃了统一的光头,微末发渣里露出些许白色,双眼陷在眼窝里,见着她人来,先是一震,嘴唇轻微哆嗦。
一下子就有想哭的冲动,一手在下面死死攥着衣角,一手拿着话筒,她拼命忍着,挤出笑来。
简单的寒暄,夹杂着半年不见的心酸与挂念,去年家里出事时,她心里是责怪父亲的,可隔了半年再见,心里也只余心疼了。
又问起欠舅舅家钱的事,她愣了愣,垂眼撒谎,说陆同尘已经帮她还了。
离开时,沈修明声音哽咽,“爸对不起你……”
探监结束,沈蔻从会见室出来,陆同尘有事先回公司,只留了司机送她回去。
她呼出一口气,拿出纸巾擦眼,有些庆幸这般狼狈的模样不会被他瞧见。
司机是开着那辆宾利的商务车来的,她有些惶恐,拘束地坐在中排。
车又往市中心开,沈蔻想到今天陆同尘泛病的脸色,委婉地问司机,“陆先生是一直都这么忙吗?”
司机愣了一下,规规矩矩地答:“陆总是公司内外的事都挤在这几天了,平常没有很忙。”
她点头,眼神继续看着窗外,心下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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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蔻洗浴后出来时陆同尘仍旧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