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过多久,他成了秀才,开始高傲自大,他的本性渐渐显露,迷上了赌博,成日流连赌馆,输了钱连带着看我不顺眼,他父母也觉得他儿子的大好前程不应该耽误在我的身上,再加上婚后我一直没有怀孕,他们的态度越来越令人心寒。”
周月琴眼眶微红,颤着声音道:“有一天,我身子不适,看了大夫,他说我已有身孕,我以为我的苦日子就要结束,我不会再被骂成生不出蛋的母鸡,可没想到我婆婆找了算命先生,说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婴,还说他们家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男孩儿,不然会全家倒霉。”
“他们逼我去打胎,我不同意,刘生他便将我从屋檐边推了下去,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孩子在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疼痛都抵不上我的绝望,后来我丈夫迷恋上了拂柳阁的云烟姑娘,居然还想娶她回家,我害怕他不要我,便独自去拂柳阁找了她,她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个玉观音,说只要许愿刘生便会死去。”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从未想过要害我丈夫,可回去后他质问我去找云烟之事,再一次失手将我推倒,他走后我才发现自己又流产了,我心如死灰,比起公婆的刁难和斥骂,我更伤心的是刘生不再爱我,所以我便又去找了云烟姑娘拿了玉观音。”
“不过,在许愿后,我又后悔了,冲进房间打断了玉观音夺命,但,偏那时刘生又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睛,抓着我的手,若让他看见这些,那我就完了,我只好再次将手插入他流血不止的心脏。”
周月琴抬起头,心里已经不再有害怕,她大声道:“所以,是刘生负我,是他咎由自取,这些年来我恪守妇德,自问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也是读过几年学堂的,就是比那些男儿也是不差的,我不甘心一生就这样被他们一家人糟蹋了,杀了刘生我并不后悔,但我认罪。”
她闭上双眼,心里平静如斯。
周月琴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在她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唯一对不住的,是家里的父母。
“周月琴罢了,你害死丈夫本该是死罪,但因引你生此邪念之人是剜心案的妖邪,且你会如此你丈夫也有一定责任,便判你监禁二十年,你可服?”张止扬道。
周月琴苍黄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民妇是服的。”
案件审理的十分顺畅,没用几刻便结了案,衙役将周月琴带了下去。
周月琴被带下去时,看见了乔然,远远地朝她一笑,是感谢她那日为她仗义执言。
乔然十分惭愧,还是她带着人跟踪,才导致周月琴被抓,她如今这般平静地将往事说出来,也是想要放下吧,可惜了她大好青春,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给毁了。
“二十年会不会太长了?”乔然回头问林休宁,“她顶多只能算个从犯吧。”
她不惧世俗,对周月琴的遭遇充满怜悯,林休宁知道她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里细腻敏感,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想抬手摸摸她的头,而后又想到她不是可以随意揉脑袋的老虎。
手停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柔声道:“这是遵从例律的处罚,毕竟是因她而起,你也不要太难过。”
乔然抬头,瞪了林休宁一眼,说的什么话,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小声哼了一声,朝府衙外走去。
林休宁看向澄越,不确定地问:“她瞪我了?”
“是啊。”澄越好心劝道:“她可能因为周月琴的遭遇而替她难过,公子你别跟她计较了。”
“我”林休宁第一次有种无奈的感觉。
乔然出了府衙,在门外的石墩旁边蹲着思考人生。
第一次见周月琴时,她就觉得周月琴可疑,但后来见她婆婆对她的态度,又让她觉得可怜,她丈夫两次害死她腹中孩子,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十分苛刻,上要孝敬父母,下要教育子女,体贴丈夫,稍有一处做的不好,便都是女人的错,古有妲己祸国殃民,可那诺大一国,又岂是一个小女子能祸害的,不过都是替罪羔羊罢了。
正忧郁着,就看见远处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府衙走过来。
府衙在修在僻静处,平时很少有人在附近走动,连挑着扁担的小贩路过此处都要走快点,门口两个衙役门神一般,眼神冰冷冷的,让人看了都心生害怕。
乔然心想,人家这是站久了都麻木了,眼神空洞很正常。
两人还在朝此处走近,乔然眯着眼这才看清,他们不就是刘生的爹娘么?
刘生死了,周月琴现在已经定罪被关押在牢中,昨晚在青楼的阵仗那样大,知府大人带着一队的人马到了拂柳阁,许多人都去看了热闹,大概他们二人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才急匆匆的赶来。
“大娘,你们怎么来了?”两人已经走到府衙前,乔然走过去询问。
刘生娘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气的不行,被刘生爹扶着,还气喘吁吁的,她抬头看乔然,粗声道:“你是谁?”
“我是前日随知府大人来你家的,你还记得吗?”乔然笑眯眯地回答。
锦州南站说
有小可爱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