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和女儿包代小正在炕上絮着棉被。棉被可不是新的,旧里旧面洗洗、补补,旧棉套已经被扯里“露天儿”的地方需要贴补些棉花。
包代小:妈,这被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我和你爸结婚那年做的,比你岁数都大。”吉雅说。
“啊?”包代小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吉雅:你也别“啊”。你问问你爸,这些年咱们添过啥新东西没有?小件儿不说,要是数算大件,我十个手指头可能查得过来。
包巴音嘿嘿一笑,说:自家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臭讲究。等代小出嫁、牧仁娶媳妇,咱们好好置办置办,全要新的,让全屯子人都得竖大拇哥。
“爸,看你说的”包代小不好意思了。
包代小是包家的长女,端庄、文静,柔柔弱弱的。
当时,重男轻女的包恩和希望这个女孩儿能给“带来一个小子”,便取名“代小”。当时,包巴音不太同意,他想给起个更好听的名字,但拧不过老爸,只好点头了。事还真如人愿,“代小、代小”地叫了三年,给老包家真“带”了个小子,那就是包牧仁。
包代小二十三岁,尚未婚配。近些年家里为她对象的事儿没少操心,她始终推脱,更不去相看。因为,她的心里一直装着远在孔雀屏草原上的一个人鲍青山。所以,二十好几的姑娘没有对象,爸妈急得都快火上房了,包代小却满不在乎。
…………
自从上一年冬天鲍石头背着俩条羊腿赶奔月牙河,将乌兰图雅与包牧仁的亲事板上钉钉般正式敲定下来后,鲍青山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平时的话少了,饭量有所下降了,也不愿意呆在里家了。去牧点干活回家不勤了,有时在蒙古包一住就是一两个月,家里边儿要是不托人捎话儿,他都不会回桂丽丝嘎查的。当妈的心细,唐玉春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但是劝了几次,没能把鲍青山彻底说服。
趁鲍青山去牧点期间,唐玉春有一天把乌兰图雅打发到别人家去借不太容易借到的“推子”,说要给鲍石头剪剪头发。
抬头盯着乌兰图雅一出院门儿,唐玉春便和鲍石头秘密商量起儿子的事儿。她说:青山这孩子,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就完了吗?
“我能有啥办法?这小子就是死心眼儿啊!”鲍石头叹了口气。
“光叹气有个屁用!包巴音那儿,真就没有缓儿了?”
“你是没看着啊。就包巴音那态度,根本不可能的事儿。青山这小子,当初怎么想的,脑袋让驴踢啦?整成这样我他么么的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可以父母包办,我说一句话就好使?”
“你比都比错了。父母包办是说的孩子不同意,家长硬给成的亲。咱家是孩子同意,家长死活不行啊。收音机里唱戏的说,那叫棒打鸳鸯!”唐玉春说完,紧盯着鲍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