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只见禁卒进牢房道:&ldqu;孙卿臣,你母亲给了银子叫我托话给你,说是你祖母已去。&rdqu;
孙卿臣红着眼,像是头小兽,扒着狱门大吼,&ldqu;不会如此,我祖母康健,从不染病,为何好端端忽然去了?&rdqu;狱卒不甚上心说:&ldqu;听说似乎是听了你的罪,怒火攻心,一时喘不上来气。&rdqu;
他这下终于崩溃了,受了刑罚他可以忍耐,被赵家的人冤枉他也可以咬牙挺过,但是祖母,是他仅剩不多的亲人,竟因他的事遭了不幸。
隔了五六日。
邻人问来问去,来至监门以外。
把守监门禁卒名正在那里打盹,忽听有人叫门,困得睁不开眼,气得骂骂咧咧,立起身形往外探头一看,问道:&ldqu;是谁叫门?&rdqu;
邻人说:&ldqu;是我。&rdqu;
&ldqu;你喊叫什么?&rdqu;
&ldqu;听说这几日孙卿臣就要行刑,我给他送饭。&rdqu;
狱卒道,&ldqu;这是朝廷家的禁地,谁敢私开,要是跑了囚犯,哪个能担的起?去罢,这门是不开的。&rdqu;
邻人听了这话,低声道:&ldqu;禁卒大爷,是赵青云老爷让小人来,这有几百大钱,权且送给你老人家买杯茶吃,方便方便。&rdqu;
狱卒听是赵老爷让他来,说道:&ldqu;进去罢,别留得久了。&rdqu;
他领定邻人来至孙卿臣的牢房之外,进了牢房内,说道:&ldqu;孙卿臣,你左邻右舍的人给你送了饭来了。&rdqu;
又回头说:&ldqu;你进来向他说几句话,就快出来。看有查监的狱长来看见,大有不便。我上狱门外边看看去。&rdqu;
言罢,徉徜而去。
邻人进了牢房,只见往常一身干净的孙卿臣此时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腿上棒疮血水湿透衣襟,不由的可怜起他。
他止悲,依旧按照赵家老爷所说:&ldqu;吃点饭充一充饥。&rdqu;
孙卿臣遂问道:&ldqu;家母可处理了奶奶的丧事?她在家可安好?&rdqu;
邻人信口说:&ldqu;一切都好。&rdqu;
卿臣复问道:&ldqu;母亲在家到底怎样了?若不说实言,我吃不下去这个饭。&rdqu;
邻人假意含着眼泪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孙卿臣闻言一怔,说道:&ldqu;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rdqu;
邻人说:&ldqu;已死好几天了。&rdqu;
他说孙卿臣的母亲为了给他伸冤,在县衙大门外击鼓求见,县衙老爷不肯再审,她竟然一头撞死在县衙的柱子上。
孙卿臣痛哭起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孤立无援,几日内家破人亡,此时当真是生无可恋,只求速死。
邻人道,&ldqu;你在监中受罪,又无亲朋帮助,吃了这饭菜,去了那边,早日和你母亲、奶奶相见,身后事不必忧心,我们这些作近邻的,合该伸出手帮一把,你母亲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rdqu;
邻人见他不语,又将如何替他殓亲说了一遍。
他却还是一言不发。
牢狱外赵兰因碰见了父亲,亲眼看见父亲吩咐孙家的邻居,她顿时拨开云雾。
父亲在马车上高高坐着,隔着车帘,兰因道,&ldqu;父亲果真要置他死地?&rdqu;
&ldqu;他难道不该死吗?&rdqu;
赵兰因道,&ldqu;父亲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该死的是景泗世子府的那位,您不敢,只好让他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