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怕的兽带给她疼痛。
剧烈的疼。
她的后背的每一处都被扎穿,被撕裂,血顺着铁栅栏滴答,在雪原上画出鲜红的花。
她一口一口倒抽凉气,疼痛让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肿胀了好几倍。
不敢动。一动所有的伤口便会被撕裂。
却也不敢不动。不动那狼便被生生咬断她的喉咙!
就算要死,也轮不到这条狼。
花翥头微微垂下等待着机会。
赤足在布满碎石的雪沫的地上摩擦,以让自己冷静。
那狼化作白光,闪电般朝她而来。
花翥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那些铁钉、倒刺上挂满了她的衣衫布料,布料红艳艳的,全是血。
滴答。
滴答。
在雪原上绽放鲜花,凝结在栅栏上染红雪花。
狼朝她奔来!
花翥脚下不稳,心一横,伸手抱住铁栅栏稳住身体,由任左臂鲜血淋漓。
浪口越来越近,她嗅到狼口中的血腥味,将长剑狠狠贯穿狼口!
用力一晃,狼整个撞上雪原,满口是血,嚎哭,翻滚。
狼再度向花翥冲来,动作却迟缓了不少。
花翥举刀,剁下狼首。
她笑了两声,嘶哑而无力。
她用刀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去演武场正中心。举剑,直指青心。
嘴唇一张一合。
我赢了。
周围鸦雀无声。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她站得比白杨树还要直,后背已不再流血,血被冻成了冰。
阿柚一声嚎哭。
士兵们见青心面色有异,皆不敢出声。
花翥喘着气,对青心露出笑容。
这是一步险棋。
她赢了。
她赢了他。
比他所想的,赢得更多。
他沉溺于将“女子”踩在脚下,故而忽略了一些甚是细微的地方。
花翥要逃走。
以青心的性格,除非她与他一道疯,不然被他杀掉不过只早晚之事。
要逃走,便需要同盟。
花翥透过雪,似乎看见那被捆的蛮族兄妹。
阿柚问她为何要帮助那对兄妹,也曾几次三番道那对兄妹是蛮族。花翥也知晓。
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花翥刻意叫出张兴那队人与自己搏杀则是为了另一人。
那个说即便她输了、青心也不会真正伤害她的聪明人。
她需要那个人看清青心阴晴不定本性、要那个人明白青心真正不会杀的只有她这个小师妹,要那个人知晓对青心来说叛逃者无任何价值。
那人便是柳画楼。
柳画楼归降得早,并未与张兴分在一队。
柳画楼跟从司马元璋不到一年便成了杨佑俭的贴身随从。
花翥在县衙那次若不是柳画楼她逃不出去。
柳画楼借送杨佑俭出城之事归顺青心。
柳画楼,不忠于杨佑俭,也不忠于青心。
他只忠于自己。
而且,他很聪明。
出了今日之事,柳画楼定会生出了逃走的念头,他要逃走,便一定会寻她帮助,这样就算失败他也不会失了性命。
花翥有了又一个盟友。
一个不需要多言便可结下的盟友。
青心是东方煜的徒儿。
她也是。
他会的。
她都能学会。
唇角颤了颤,算是做出了笑容。
花翥头晕目眩,却依旧拄着青心的剑站得笔直。
青心终究担心弄死她。这便令人放了那对兄妹,让几个蛮族女子将花翥从演武场带出,那把漆黑的九龙飞天剑也被他顺手给了花翥。
花翥昏昏沉沉,闻着浓烈的药味。
浑身上下都疼,疼便算不上大事。
她听见阿柚的哭声,间杂各种听不懂的蛮语。却始终没有听见贺紫羽的说话声,她分外担忧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很快便晕死过去。
醒来时是次日的黄昏。
花翥趴在床上,疲惫不堪,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枕头上放着还在冬眠的小乌龟。贺紫羽曾说乌龟会活很久很久,贺紫羽也趴在床边,睁大眼睛看着她。
自头一日看见狼食人后他便被吓得出不了声。
花翥听见阿柚的声音。
还未看见阿柚便又听见士兵拖走阿柚的声音。
士兵们道青心只道不可动花翥,不可动那阿古玛部落的女孩,其他女子,不死便行。
花翥想阻拦,却虚弱到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许久后阿柚才进帐,见花翥醒了阿柚顾不得擦掉眼角的泪唇角的血,忙着帮她包扎、喂她喝水吃饭。哭着道阿姐再不醒来奴家都快以为阿姐死了。
“先前的事,哪支队伍做的?”
“阿姐不用伤心,奴家本就是脏的。靠着阿姐他们才不敢太过分,此种事”
“谁做的?”
“阿姐,无事的。”
“有事。是我不好,护不住你,谁做的?”
阿柚红了眼。“南面右起第三个帐篷。”
花翥记下,喝药,用饭,睁着眼等待青心,哑着嗓子与他交涉,青心在帐篷外写字,再无士兵敢闯入,敢滋扰阿柚。
花翥再度沉沉睡下。
醒来,睡。
睡了,醒。
营帐外传出的军队渐渐撤离的声音。
距离新年只有几日,自无人想要在明荣过新年。
花翥不解,蛮族离开此地尚可以回故土,原本属于紫阳关的那些军士离开此处又能去何处?难道去紫阳关那座鬼城?
她心中闪过一念:或许,紫阳关并不像青心说的那般连平民都被屠戮殆尽。
毕竟青心动手时是黑夜,朱曦飞自身难保、不可能挨户查看贫民伤亡。而吴振本就是青心的人。
花翥松了一口气。
她不愿看见太多的伤亡。
这几日那对蛮族兄妹帮着阿柚照顾她,她渐渐恍惚了时间。
身上的伤慢慢好了,伤口凝结成痂。
青悠的药极好,痂脱落,肌肤与往日无异,不过几日就养得唇红齿白,竟是比初来明荣城时还美貌几分。
阿柚每日都笑骂花翥就是个妖精。
“姐姐你分明可选个乱世英豪舒坦一生。我若是生成姐姐这副模样,一定老早找个乡绅当小妾了。”
“阿柚,你不说奴家了。”
阿柚脸一红。“同阿姐学的。阿姐不说。我便不说。”
花翥浅笑。
这几日一直也与蛮族兄妹相处。花费许多工夫比手画足才得以与他二人勉强交流,那蛮族少女名为苏尔依阿古娅玛,小花翥两岁。那少年是她兄长,与花翥同龄,叫格穆尔阿古玛。
褚燕离曾提过阿古玛部族。
阿古玛部族的贵族男子姓阿古玛,女子姓为阿古娅玛。阿古玛部族人少,战力低微,平日最与麒州、与杨恩业交好,用马匹和牛羊换取生活所需,换取杨恩业的保护。
而今杨恩业倒了,阿古玛部族自备受欺凌。那日的少男少女皆是部族内身份尊贵之人。
花翥对苏尔依伸出手。
苏尔依一笑脸颊上便出现两团绯红,即便不露笑颜,黑眸中也显露出欣喜。
花翥喝着药,养着伤,而今她身边有两个敌人的敌人、一个头脑聪慧却又随时都会背叛的小人。
她需要时机。
爆竹声响起。
今日年三十。
今天改了个书名想了很久,昨天晚上快睡了忽然灵光一闪,从花盛山河到第一女军侯
“第一”有两个含义,一是花翥是第一个女侯爷,二是功勋第一。
万一改成这个名字还是勾搭不了妹子,我又改回去哈哈哈感谢在2020081922230620200822000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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