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几个姑娘皆是一愣。外院的小丫鬟显然是替旭妍受宠若惊,旭妍神色淡淡让其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来做什么?”虽然两人有了婚约,但女子及笄,好像也用不着未婚夫前来观礼吧?佳遇作为今日及笄礼的赞者,竟一点也没听到风声。
“祖父让他来的,本以为不来了。”旭妍也纳闷,赵循怎么会来。
佳遇让罗佳瑟先出去,她抚着旭妍的手,担忧道:“我虽不知你这些日子出了什么事,你不与我说,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嫁给赵循,肯定不是你心之所想,但是旭妍,你好生听着,朝中局势很乱,你只有嫁给赵循,将来无论谁做皇帝,你都不会有事,还能庇护你的家族。”
“我晓得...”奈何她的兴致确实不高,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佳遇不知是感怀还是怎么,看着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有一些埋在心里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赵循与黄婧妍差着门第,你也不必为此事忧心,他虽对黄婧妍不错,但也越不过你去,只要你日后能权衡好,赵循会敬着你的。”
“嗯。”
及笄礼已然开始,赵循被请为了上座,但众人觑着晋王淡漠的脸色,好似只是一场普通的军备演练一般,他只是过来交个差。
实则还真是交差,赵循原本是被太后勒令着过来的,他本有法子推了这场观礼,但是小尼姑对他说,希望他过去。
“臣女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您现在与县主定了亲,应该先紧着县主,若是因我而冷落了县主,反倒叫臣女忧心...”
小尼姑大方体贴,怯生生的眸子仿佛含着春水似的,为了不让有心者人拿她做筏子,赵循还是耐着性子来了柴家。
正宾是信阳侯夫人,有司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德兰姑姑。
这一场及笄礼算得上是排场阔气,能让太后舍得派出德兰姑姑,也只有受宠的公主和郡主了。
旭妍盛装出席,由佳遇与柴晴宜引着前去正堂。
女孩儿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大红遍地织金通袖衫,繁复的仙鹤刺绣栩栩如生。吹弹可破的奶白肌肤上搽了一层轻薄的胭脂,红白相映,惊艳得仿若冬日里的红梅白雪。
赵循坐在上首,也不由一恍惚,无端的想起了太后寿辰那日喝醉的她,那时的柴旭妍,像是阳春三月枝头上沾着晨露的桃花,远不是眼前这般清冷得像是屋檐上的落雪。
赵循所坐的位置能直观的看清柴旭妍此时的模样。作为男人来讲,柴旭妍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肌骨丰盈,唇红齿白,柳叶眼鹅蛋脸,一分一厘都是精心打造的一般,皮相如此,骨相更佳,哪怕是他不喜她已久,视线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打量她。就如当日凯旋进城门时,抬头就见茶楼里探出脑袋的她。
赵循捻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过片刻,心中便恢复如常。他已经有了小尼姑,柴旭妍于他而言,再貌美,也不过是权势路上的棋子。赵循意味不明的垂下眼。
堂屋里除却柴家人和赵循,便没有其他男子。在场的女性长辈皆是被这漂亮的脸蛋儿晃了眼睛。
信阳候夫人不吝溢美之词,笑看道:“妍姐儿果真是毓秀动人,同你祖母年轻时也不遑多让!”京城的世家贵族的圈子也就这么大,两家又是世交,侯夫人小时候见过柴老夫人,这一夸将祖孙二人都夸了进去。
“侯夫人谬赞。”旭妍客气的向众人行礼。
柴老夫人这些日子恢复了一些元气,听晚辈夸赞自己,也不由得一笑。她与柴阁老替了旭妍早亡双亲的位置,坐在主位,受旭妍及笄大礼。
待及笄礼结束之后,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留下赵循与旭妍,大邺的男女大防向来不严苛,未婚夫妻婚前见面也无可指摘,更何况两人都是身份尊贵之人,也做不出什么落人口舌之事。
秋日里的院子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日光,双喜在不远处候着,赵循与旭妍两人不远不近的慢慢走着。
赵循觉着今日的柴旭妍很奇怪,具体说不上来,总之整个人很沉寂,就像一捧雪落入了枯井中,无人打扰,静谧萧瑟,与她今日的妆容极其不搭,好似变了一个人。
旭妍实在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哪怕是闲聊,他们二人之间也没什么话题。还是赵循心中有些蠢蠢欲动的异样。
“上个月你是不是去了山塘街?”赵循想起这回事来,当时赶着去黄府,路过山塘街的时候看着一身小厮衣裳的人很像柴旭妍。不过转念一想,她怎么可能穿着小厮衣裳,该是自己看错了。
“没有。”旭妍心中一顿,而后摇摇头。问道:“王爷怎么答应下来了?不是说不会娶我么?”旭妍没有看赵循,只出神的望着枝头几只欢快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