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晨光蒙蒙。
雪又停歇了。
管事婆子带着两个丫鬟往柳织书的屋子走。
“蔡嬷嬷说了,往后柳织书就交给我们差遣使唤。今儿你俩争争气,有什么没做完的推给那死丫头,别让她有力气没处花,尽想滑头。”
“没想到她昨儿还真把咱们的衣服给洗完了,还挺骨气的。就怕她会等小侯爷回府跑侯爷那给侯爷埋汰咱们呢!”
“她哪敢,咱们有蔡嬷嬷撑腰呢!再说她也就有几分姿色,小侯爷早看腻她了。要不然蔡嬷嬷也不会把她调给我们使唤……”
“今儿的活一大堆,你俩都别插手。就让那死丫头知知什么是丫头命!”管事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小眼睛里满是算计。好不容易从蔡嬷嬷手里讨到活,她可得好好表现才行。
屋门前落着层薄薄的雪。
两个小丫鬟得了管事婆子的指令,伸手使劲拍着木门。
“人呢?出来!这天都三竿了,怎么有人好意思光睡不干活!要不要脸了……”
“就是!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丫鬟就是丫鬟,还以为自己是凤凰主子吗!笑话!”
两个丫鬟边大声说说笑笑地拍门,管事婆子翘着指头朝两人往旁挥了挥,清了清嗓子,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别怪我婆子不讲情面!你昨晚洗的衣服样样没件能看的,这蔡嬷嬷要是怪罪下来……”
木门“嘭”地从里而开。
睡眼朦胧,衣袍凌乱的萧小侯爷黑着脸,跟看死人一样看着她们:“再喊一遍?”
两个小丫鬟瞬间面如土色。
“侯,候爷……”管事婆子抖抖嗦嗦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吓得直摔下台阶,跌坐在雪地上。
萧珩面色阴阴,“告诉蔡良茵,柳织书是本王的人,也只有本王可以使唤。莫让本王知她在打什么算盘。滚!”
木门“嘭”地从里合上。
两个小丫鬟吓得直抖嗦,慌忙架起管事婆子就走。
天边鱼肚白,雪地蒙蒙泛着层亮光。
屋内。
柳织书端着早膳从小厨出来,好奇地看着从外走进来的萧小侯爷:“怎么了?是谁来了吗?”
刚外面还嘈嘈杂杂的,怎么突然安静了。
没睡好的萧小侯爷眯着眸子,往前走了几步,故意撞上柳织书,微俯身,将头靠在柳织书肩上,“本王困……”
柳织书伸长了胳膊,才避免了早膳被侯爷打翻的下场。
“……天也亮了,侯爷要不回去睡吧。”
“嗯?”萧珩抬了抬头,眼神危险地眯了眯。
柳织书:“……用完早膳走也行。”
“呵--”
耳畔冷笑。
萧珩将柳织书手里的木托夺过放一旁圆案上,几乎半抱着将人举起,往床榻处走去。
“侯爷!?”
柳织书一声惊呼。
下一秒,便被连人带被摔压在床榻上。
萧小侯爷缠压住柳织书的四肢,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闭眼:“睡。乱动后果自负。”
柳织书睁着毫无困意的眸子绝望地看着顶梁:“……”
*
侯府侧堂。
管事婆子哭哭啼啼地跪着诉苦,两个小丫鬟也跟着抹泪。
蔡嬷嬷气得身子直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那狐媚子,竟敢如此勾骗侯爷!”
“蔡嬷嬷为奴才做主啊!柳织书把侯爷藏自己屋里,还让侯爷训了奴才好一顿!奴才们也没做什么,好声好气地想把蔡嬷嬷的话传给柳织书……结果……”
两个小丫鬟也跟着跪下来哭:“嬷嬷为我们做主呀!”
大丫鬟云晴替蔡嬷嬷捏着肩膀消气:“嬷嬷这事有蹊跷,侯爷昨晚明明在将军府里留宿,怎么会去丫鬟屋子呢!”
“晴儿姑娘是说我们仨儿在坑谎不成?”管事婆子抹了把涕泪,“不信,你现在自个去看看!”
云晴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这般说,你们一人一套的,再说了柳织书有多大能耐能留住侯爷?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们也莫挑衅着嬷嬷同侯爷的关系,万一今年侯爷又不进宫过年,这罪责你们也有一份!”
“你--”管事婆子愤愤地闭上嘴。
蔡嬷嬷是侍奉太后身边多年的老人,也是看着侯爷自小长大的,奉太后命照料侯府。在侯府和太后面前都有着一定说话的分量,然而近些年,因柳织书的事,蔡嬷嬷没少惹侯爷不快。紧跟着的,在太后面前,因小侯爷,蔡嬷嬷也愈加得不到话头。
“都是柳织书这狐媚子!”蔡嬷嬷重重锤了下扶椅,“这事先搁着,等年过了,老身再慢慢同柳织书算账!”
去年小侯爷不愿进宫过年,蔡嬷嬷已经被太后好一顿责训。
今年再大的气,也得忍着先把年给过了。
*
腊月天,日落得快。
侯府已经逐个点起了灯盏。
蔡嬷嬷同云晴在侧堂里同账房先生算着快过年的开销收入。
下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嬷嬷!嬷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蔡嬷嬷心平气和地拿起茶杯,有了今早的事,她想是没什么能比这还让她不好的了。
“有事说事!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下人抖嗦着开口:“侯爷,侯爷把自己屋里的东西搬到柳织书屋去了!”
“噗---”蔡嬷嬷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嬷嬷!嬷嬷!”云晴忙给蔡嬷嬷捏压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