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福了福身,离开了书房。
待到林氏一行回到府上,张泽入族谱一事已经被沈二老爷拍板定了下来,自然是没有了改口的机会。
林氏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当着下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驳了沈二老爷的注意,让他面子上过不去,一回到映雪阁关上屋门都是自己人的时候,林氏还是没忍住道了句“荒唐”。
她是想过她不在的时候郑氏会整出些幺蛾子,转念一想到还有周氏在,林氏便觉得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老爷竟然会答应这么荒唐的注意。
她左防右防防得不就是郑氏和她的那个儿子么?可她就出去了一趟,老爷竟然就松口答应了?林氏只觉得莫名其妙,老爷那么注重血统又要面子的人,怎么会答应了呢?大哥大嫂知道这个消息吗?林氏百思不得其解。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沈大老爷得知这个消息当即还发了好大一通火,这就是后话了。
在沈二老爷的授意下,张泽是张家托孤给了沈家一事迅速在广陵、江都两地发酵起来。
不了解门道的平头百姓听到这两个互相矛盾的消息,还有点困惑不解;稍微了解一点门道的人家,关起门来笑着议论沈家的“丑事”;对于这种算计了如指掌的人,但笑不语并不参与。
董大人在听到后一个消息弥漫开来时,有没有气得在家中摔碎了碗,旁人不得而知,只是听在董府里做事的下人说,最近府上这东西废得有点快,三两天就要重新添置一番。
考课院的江大人也在风波四起万众期待时,悄然抵达了广陵。
江大人抵达广陵的第一时间不是去驿站也不是去广陵府上,而是只身一人进了广陵一家茶楼,点上茶水茶点,听茶楼里说相声的先生讲着广陵城内大大小小的流言蜚语。
江大人是大梁朝堂中的新贵,年仅二十七便官至三品大员,他同沈大老爷是同一批参加科举的举人,只不过两人的际遇并不相同。
沈大老爷会试出师不利,是以二甲头名的身份进入庶常馆学习三年后才进了翰林院的,江大人却是那一次一甲及第的状元老爷,当年还在京城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江大人在殿试被点为状元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像他这种出身不显的学子,竟然连中三元,还在短短十一年间,爬到了从三品考课院副使这样的实缺。
江大人名江从,他能在文官晋升困难的大梁屡屡升官,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在。比如说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寻一处最大的茶楼或酒楼品茶,听说相声的先生讲讲市井八卦,再根据来茶楼的人数多寡,衣着新旧否,来综合评定一方父母官的政绩,因着江大人这出“与众不同”的法子,倒是揪出了不少百姓穷苦,政绩却十分可观与实际相差甚远的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