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剑流裳提及的是别人，洛攸宁还会怼回去，可是她说到师尊，说到洛攸霜的事情，洛攸宁抿唇，不想旧事重提，和她当众撕破脸。

剑流裳看着洛攸宁避而不谈的样子就来气，就是因为她姐姐那个蠢货，师尊才会心脉受损，然后仙逝。

“洛攸宁，怎么，不敢说了吗？”剑流裳毫不客气地呲她，“嗯？要不要我替你说？”

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脊背挺直，手里的书都抓褶皱了，可还是没有吭声。

见她没有反应，剑流裳气极，怒骂道：“洛攸宁，枉你修剑道，你就是个孬种。”

这修仙界的剑修天才明显被人落了面子，居然如此能忍，谁敢相信？修剑的，居然没有几分傲气？

底下就有好事的弟子开始嘘她。

林少岩歪歪扭扭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斜撑着，他入了剑流裳门下，自是知道他师尊与六长老不和。

眼珠一转，俊俏的脸蛋上挂着痞笑，道：“六长老，既然我师尊都说了叫你讲讲二长老的事情，那你就讲讲呗！还有那个什么师尊微华尊者，你这课本就上得怪无趣的，不如讲个有趣的，给我们逗个乐子。”

旁边的丁恒见势不妙，抿了抿唇，然后偷偷掐了个诀传给三长老。

秦暮深唇瓣紧抿，许清月刚要开口维护自己师尊，可谁知下一瞬剑流裳抽出鞭子就把林少岩眼前的桌子给劈成了两半。

众人都惊在了原地，尤其是林少岩，那鞭子稍微差那么一点儿就能要了他的命。

只见剑流裳满脸戾气，眉目圆瞪，喜怒无常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师尊不敬！微华尊者的名字是你配提的吗！”

见她还要再甩鞭子，洛攸宁上前一步要阻止，空中飞来一把纸扇，制住了她的鞭子。

风如许疾步赶来，面色铁青，呵斥一声，“好了！凝辉殿里，你胡闹什么！”

“我胡闹？怎么！你心疼啊？”

剑流裳气红了眼，瞪着风如许，瞧见他眼底的着急，又扭头瞧了一眼神色平淡的洛攸宁，心上更加委屈，恨道：“你们都护着她！护着那个贱人！”

风如许见她情绪激动，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柔声劝道：“师尊之死，是妖魔作恶，到底与二师姐和小师妹没有关系，你不能因此迁怒她。”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她那个愚蠢的姐姐害得、”剑流裳大声反驳道。

“够了！”向来温和柔顺的风如许竟也动了怒，大吼一声，阻止她再说下去。

剑流裳这下眼底真的挂满了泪珠，不愿意接受三师兄竟然为了别人吼了自己，眼底带着不可磨灭的伤心，“是你们偏袒她！你们都偏袒她！”

“流裳，别再执迷不悟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风如许哑声道。

场面一度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这空气黏腻，让人眩晕。

洛攸宁在心底叹气，想息事宁人。

她上前一步，想像小时候一样，悄悄拽一拽剑流裳的衣袖，然后放缓声音，撒撒娇，叫一声“五师姐”，她就不和自己生气了。

可剑流裳极度抗拒她的靠近，毫不留情地推了洛攸宁一把。

洛攸宁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她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底有一丝茫然。

她们原本也不是这样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那时候，洛攸宁还是新弟子，刚上山，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剑流裳和她年纪最相仿，虽骄纵任性，但对她还算不错。

她还记得那时，她因为剑修的天赋被师尊所器重，剑流裳瞧见新入门的师妹分了师尊对自己的注意力，好生难过，悄悄躲在后山的石洞里不肯出来。

她也是这样拉着她的袖子，轻轻道了一声“五师姐”，她就有些别扭却又乖乖地跟着自己出来了。

可是后来，微华尊者因病去世之后，师姐的性子就越来越乖戾。她找不到最直接的凶手，找不到可恨之人，便只能把所有间接导致了微华尊者离世的人都给恨上，连带着也恨上了她们的亲人。

剑流裳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别假惺惺了，看着我丢人，看着所有的师兄都站在你这边你是不是很高兴！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洛攸宁，可你别忘了，就是你姐姐，害死了师尊！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她疯狂地怒吼道。

额角青筋暴露，早就失去了往日的体面，似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死了！你们是亲姐妹！这罪就该你顶！你就是有罪！”

“啪”

这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扇停止了。

剑流裳眸光呆滞了一瞬，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觉得陌生极了。

风如许的手都在颤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着五师妹憎恨自己的目光，眼底带着慌张，唇瓣开开合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喉间酸涩极了。

“流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