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深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是凌云派的人?”
洛攸宁挑眉,坐在秦暮深的对面,与他对视道:“是。”
秦暮深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对这个答案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继续道:“为什么要救我?”
洛攸宁看着他,额角上的绷带微微渗透着血迹,她舔了下唇,却没有回答。
秦暮深眼眸微眯,死死地盯着洛攸宁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阴谋诡计一样。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想你不要杀我,想你别黑化,想你高抬贵手别祸害人。洛攸宁在心中腹诽。
可秦暮深的眼光太过犀利毒辣,落在她身上就像是针刺一样,让人如坐针毡。
洛攸宁对他的目光觉得不舒服极了,搭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吞咽了口口水,唇瓣微启,忍不住刻薄道:“你一个乞丐有什么需要我算计的吗?未免太看得自己。”
好好的美少年,偏偏长了张嘴。洛攸宁在心底暗骂道。
秦暮深的眼眸暗了一瞬,没有再开口说话。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冷凝,洛攸宁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舔了舔唇,提起桌上的茶壶想倒杯水喝,却发现是空的,这才想起了茶壶里没水了。她有些尴尬地放下茶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给秦暮深道个歉,话都到嘴边了,刚准备说对不起,就听见秦暮深冰冷道:“我会去青云镇。”
洛攸宁一听,面带喜色,把秦暮深哄到凌云派自己就能看着他了,只要他不黑化,自己就能寿终正寝。
“那行!六天后,你可别忘了日子!”洛攸宁提醒道。
可秦暮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起身,腿脚微跛,洛攸宁见他有要离开的意思,忙上去拉着他的衣裳,“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秦暮深甩开她的手,打开门就走了。
洛攸宁看着他离开,本想跟上去,又一想昨天自己可是把凌云派的长老们都给丢下了,该回去赔个不是才对。
她冲着秦暮深的背影大喊:“那你可不要食言啊!”
秦暮深下楼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洛攸宁回到房间,换上凌云派的衣裳,立刻消失在了客栈里。店小二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早已人去房空,不由得嘀咕道:“还好这耳环值钱。”
而另一边,破庙里,屋檐下还滴落着雨水。
秦暮深回到破庙,这个时候庙里的叫花子并不多,约莫是出去乞食还没回来。
他一进来就看见老叫花子躺在草垛上动弹不得,老叫花子看见秦暮深更是火冒三丈,“你还敢回来!”身旁三五个小叫花子也面目凶狠地围住秦暮深。
秦暮深走到老叫花子身旁,看了一眼他带血的跨下,唇瓣似有似无地勾了勾,没有回答。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饼,扔给其他叫花子,小叫花子们一瞧有吃的,都跟狗见到了骨头似的,扑上去抢吃的。
秦暮深看着他们为了一块饼抢得头破血流,互相攻击,就像以往为了一口吃食跟狗抢东西的他一样。这饼还是他叫店小二准备的,钱自然是那个女人付。
饼还是热乎的,里面还夹着肉块,顿时整个破庙都萦绕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见时辰差不多,其他的叫花子们也拿着破碗回来了,一回来就闻见如此诱人的香味,也加入了抢肉饼大战。
好在肉饼够多,像是算着数量一样,几乎是人手一个。所有人都大口吃饼,那模样勾得地上的老叫花子都咽口水。
“原来是回来赔罪了。”老叫花子眯了眯眼睛,可是一想到自己受的伤,心底依旧是怨恨不已。
有叫花子拿了一个肉饼递给老叫花子,老叫花子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抬头又瞧见了秦暮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股怨气直冲脑门,拍掉肉饼,恶狠狠道:“这个贱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他不吃,旁边的小叫花子捡起来,两口就塞进了嘴里。
秦暮深蹲下身,看着老叫花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什么也不说,让人瘆得慌。
“呕——呕——”
身旁突然传来好几道呕吐的声音,老叫花子一扭头,只见几乎所有吃过肉饼的叫花子都接二连三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开始口吐白沫,脸色发青。
老叫花子也是大惊,干瘪的手指指着秦暮深,“你下毒!”
秦暮深歪了歪头,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街边找的老鼠药,瞧着药效似乎很不错。
“你!你居然敢!我杀了你!”老叫花子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他挣扎着起身想打秦暮深却被他一手就给甩倒在一旁。
身旁的呕吐声渐渐低弱,叫花子们一个接一个倒地,死亡的气息不断地在破庙中弥漫。
老叫花子感到了害怕,“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秦暮深看着他没有说话,拾起了旁边的一块砖头,向着他缓缓逼近。
“你!”
老叫花子拖着自己疼痛的下半身往后爬,眼里充满了恐惧,“你想干什么!你!你杀了那么多人!”
“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该打你!不该对你有企图!我错了!别杀我!”
秦暮深丝毫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他把人逼到了角落里,看着老叫花子瑟瑟发抖,磕头求饶,眼眸中一点波动都没有。
黑夜,沉寂的破庙里没有任何人打搅,骨头与石头的激烈碰撞之声接连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一下,
两下,
三下,
……
稻草堆渐渐被染成红色,地面上血水和雨水混合。
良久,听见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
“脏了,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