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拨开纱幔,走进浴室寻永嘉,突然他脚步一顿,脑海中"嗡"的一声响,周身气血霎时上涌,透过四肢百骸直冲颅顶。
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永嘉被从水底拖起来。
她被惊吓到,睫上挂满了水,一时瞧不清前来的人,只本能的挣扎,握在她胳膊上的手松了。
永嘉低眸擦了擦眼,抬头瞧见面色僵硬的沈邵,他立在她身前,紧盯着她,胸腔剧烈起伏。
永嘉不知沈邵是何时闯进来的,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教她周身难受,她环臂紧抱住自己,身子又往下沉了沉。
她才刚一动,沈邵忽然又一个箭步上前,他握住她的肩,直接将她从浴桶里拽起。
永嘉吓得惊呼,她疯狂的捶打沈邵,教他放开她。
他却更用力的锢住她,走到衣架上扯了段纱,三两下将她裹住,抱着出了浴室。
姜尚宫正新打了盆热水进来,撞见此幕,手中的铜盆‘哐当’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浸湿暗红色的织锦地毯。
沈邵侧目,见姜尚宫僵愣着不动,大骂:“滚出去。”
他臂下夹着永嘉,大步朝内室走,踢关上门,将她扔到窗下的小榻上。
永嘉着了实处,连忙翻身坐起,裹紧身上的缎子,她瑟缩着向后躲,紧盯着两步外沈邵:“你…你发什么疯!”她被他吓得心有余悸,久久缓不过来,如今被他盯着,更像羔羊对豺狼,只需一瞬,便能被咬断脖子,吸尽血。
“朕发疯?”沈邵怀中起伏不止,他眯眼盯着永嘉,想起自己方才进去时,她躺在水底一动不动:“朕看是你发疯。”
沈邵单膝跪在小榻上,身子向前倾压,大手扣住永嘉细软的后-颈,将躲远的她扯回来。
她的小脸倏而拉近,沈邵低眸盯瞧着她面上的每一瞬每一寸,瞧她颤抖如蝶的睫,瞧她褪去血色的唇,瞧她又惊又怕,又厌又恨……
沈邵的嗓音有些哑,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蹭着永嘉的脸颊,低声问她:“想寻死…是吗?”
永嘉闻言一愣,她瞧着沈邵深暗的眼底在颤,似乎是怕,一瞬明白过来,她推开他,撇开头:“我没有,”转眸见他怀疑的目光,唇畔冷笑又道了句:“也不会有。”
沈邵盯着永嘉看了好一会,眸底激涌起的情绪慢慢平静下去,良久,他亦冷笑一声:“你最好没有…否则朕就让你母妃和弟弟陪葬。”
永嘉身子在抖,不知是气得还是冷得,她紧紧抱着臂,不想再多看沈邵一眼。
沈邵不再气怒,复看窗下的人,忽觉出些旖-旎来。
若烟的罗缎裹着玲珑曼妙,透出内里的冰肌玉骨,他方才锢着她,握在她软-腰处的力道重了些,此刻上面生了红,似一弯月牙,印在那片如雪的肌肤上。
沈邵抬手撩了撩永嘉垂下的湿发,见她瑟缩的躲,也不恼,只更靠近几分,长臂一搂,温软入怀,息下一片馨香。
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将她的小脸转向自己,入目的,是无可挑剔的美貌,除了皮相还有气质,皇家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连怨怒都透着矜贵。
沈邵掌心盖住永嘉的眼:“别这般看朕…”
他的大手遮盖下去,掩住了她大半张小脸,留于目下的,只剩樱粉的唇,瞧上去,软软嫩嫩的,不知是何样的味道……
沈邵垂眸怔怔瞧着,心底忽生出一股异样的滋味,酸疼酸疼的,极不舒服又带着莫名的催促的快感,他覆在永嘉眼上的指尖发麻,许久许久,慢慢的倾身探近……鼻息交错,沈邵心乱得厉害,他欲浅尝辄止,却尝到甜头,再次触了上去。
两人皆是生涩的,他却明显积极又主导,横冲直撞又细腻摸索,勾着引着她,沈邵抱着永嘉许久,忽停下来,大手滑-到她纤腰-上-捏-了一把,提醒她:“喘气!”
怀中懵怔的人,听话的张口喘气。
他却低笑着,趁机又吻上去。
像是江南的梅雨,淅淅沥沥的,缠绵不肯绝……夕佳楼的小窗下,沈邵抱着永嘉,听她低低的喘-息,笑声低而沉,似愉似悦。
第二日早,沈邵回宫前,叫来赵九,告诉他什么破亭子,叫人拆了。
***
永嘉住进长公主府后,日子少了很多波澜,似乎回到从前…但除了沈邵。
她按照他的要求入宫,隔日或者接连三四日,有时也有多日不召见,他自也有兴起,自己出宫跑到长公主府的时候。
她与沈邵在一起的日子,唯靠一个‘忍’字,忍下他一切的为所欲为,伤害折-辱。她每天数着日子,盼着一月之期快些过去。
这日姜尚宫进来通传,说宫中来人了,永嘉以为又是沈邵召见,心绪一瞬低沉下来,待见走进来的内侍,又觉不对…来人并非是御前的人。
宫人朝永嘉恭敬一礼,自称是夏贵妃宫里的人,来送帖子,说贵妃明日生辰,在宫中设了宴,还望永嘉能够赏光。
永嘉接过帖子,有些意外,她与沈邵后宫的妃子皆是不熟的……
“贵妃娘娘还说,若是殿下肯赏光,那娘娘今年的生辰才不算枉过。”
这话说得……
永嘉合上手上的贴子,放在一旁,对着宫人笑了笑:“本宫知道了。”
宫人没听见永嘉准确的答复,眉头微动,却再没多说什么,再次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永嘉把玩着夏贵妃送来的精美贴子,花纸上头还洒着金粉,倒是奢华。
“殿下明日要去吗?”姜尚宫在旁问。
“你听方才那下人的话,本宫若是不去,贵妃今年的生辰难道就真枉过了?倒是莫名其妙。”
“许是贵妃盼着您去,可话说回来,咱们与她又没有过深的交情,贵妃何必这般热情呢?”
永嘉笑了笑:“是啊…且我如今这处境…别人恐避之不及,她怎会想着给我下帖子?”
“那您去吗?”
“不去。”永嘉放下帖子,她现在要与沈邵与和沈邵有关的人都保持距离,就算她现在摆脱不得,也不要给日后留隐患,她已计划好,一月之期一过,便带着母妃,逃也要逃出京城,去西疆找弟弟。
永嘉原本想得好好的,结果第二日晌午,御前来人了,说沈邵召她入宫,参加夏贵妃的生辰宴。
永嘉着实想不明白,她这么个不受待见的人,不应该所有宴会都将她拒之门外吗,沈邵和夏贵妃这夫妾两人到底是为什么,偏偏要她参加呢?
将入夜,永嘉不得不更衣,随意收拾了一下,带着姜尚宫乘车入宫。
夏贵妃住在含香殿。听宫中下人传,殿名是沈邵亲提的,只因一日贵妃伺候陛下笔墨,皓腕无意沾了墨汁,陛下亲自用帕子替她擦拭,闻见她衣袖间的香,甚喜之,虽赐其居的殿名为‘含香’。
永嘉沿着宫中小路,行进含香殿,殿中上下,布置的分外喜气,红绸粉缎挂满树梢,鲜艳的颜色映在月色下,蓦然为寒凉的深秋添了点暖意。
永嘉默默向内走,忽而听见不远处树梢下,传来两声悦耳的娇笑声。
隔着叶片稀疏的枝丫,永嘉瞧见夏贵妃和沈邵并立树下,年岁尚小的贵妃,似只娇雀,依偎在沈邵怀里,不知听见心上人说了什么话,娇娇的笑起来。
永嘉低下头转身欲走,忽听娇滴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姐姐?永嘉姐姐?”
永嘉不禁蹙眉,无奈停住脚步,她听见背后,脚踩碎枯叶行来的声音愈近,闭了闭眼,不得已转身,正见夏贵妃挽着沈邵走至面前。
永嘉低了低身:“陛下、贵妃娘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