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景最后还是没忍住钱的诱惑,答应了下来。
碧岑目的达成,有点迫不及待:“就从这次开始算。”
娄景愣愣的:“这次吗?”
“对,让你提前感受一下任务的强度。”碧岑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其实是想找机会跟他腻在一起。
娄景就从随身带着的小箱子里取出工具,开始绘制时,笔尖顿了顿:“府主,要什么符?”
碧岑不想他太过费神,报了一个比道一驱鬼符好画一些的符咒。
娄景就认认真真开始画了。
碧岑趁他换黄符的时候明知故问:“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娄景毫无防备,抿唇笑了笑:“我叫娄景。”
“嗯,娄景。”碧岑眼里漾出笑意。
此生还能再遇见你,真好。
*
宴席散后,碧岑给柳家每个人都送了一张自己画的驱鬼符,让柳家人各自待在房间里不要外出,至于娄景刚刚画的,都被她小心地收了起来。
娄景看不到她的小动作,牵着霹雳出门时,偏头问碧岑:“府主,我们现在就去捉鬼吗?”
捉什么鬼,柳府里的鬼都是她的手下……碧岑看看夜色正好,引着他往小花园里走:“不急,我们先坐一坐,我找个鬼问问柳家发生了什么事。”
娄景:“哦……”府主还能直接找鬼问,好厉害!
娄景裹着狐裘披风在石凳上坐下,闻到空气里浮动的桂花香,揉了一把霹雳的狗头。
霹雳从刚刚蔫到现在,情绪一直不好,娄景跟它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很少见过他如此受打击的样子,一时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霹雳:“呜呜呜……汪!”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娄景有些担忧:“霹雳,你哪里不舒服吗?”
霹雳趴在地上,神情凶狠地对着碧岑的方向龇牙哈气。
碧岑回身对它一笑,身旁鬼影幢幢,黑乎乎的怪影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她唇角上扬,慢慢道:“娄景,不用担心,等明天我给它找个兽医,会没事的。”
娄景也确实有点担心,霹雳生过几次病,每次都好不容易才挺过来……他没有拒绝,感激道:“谢谢府主。”
“不用谢。”碧岑挥了挥手,打散身旁萦绕的黑雾,召来府里作乱的怨鬼。
怨鬼是个舌头垂地的冤死鬼,来见碧岑时,她把舌头塞回了嘴里,变回生前的模样。
是一个长相清纯的美丽女子。
碧岑打量着她,脑海里涌现出许多后宅恩怨:“柳府以前做了什么恶事?”
怨鬼淌着血泪,缓缓说出生前的故事。
怨鬼叫容裳,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容濛,她们本是朔州一个商人的女儿,被柳家主看中,她们的父亲就把她们卖给了柳家主。
之后,她们被柳家主养成了禁/脔,受尽了□□与折磨。
别以为这便是最惨的境遇,直到妹妹容濛被柳家主的大儿子柳戈要走……
容裳眼中露出极度的怨恨:“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们把容濛当做玩坏了就可以丢弃的一件物品,就那么把她丢在了乱葬岗……”
“我那时不知道容濛已经死了,一心想要通过讨好柳家主来救妹妹,被柳家主的一个妾室设计吊死,死前才知道……才知道……”
容裳顿了好久,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好久才继续说:“跟我们一起闹的还有柳家主的原配夫人,她被那个小妾杀死,投进了井里……还有其他在柳家死去的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这种渣滓都存在着……碧岑颔首,隐晦地看了一眼满脸气愤的娄景,走远了一些,才道:“动作尽量小一些,不要留下话柄,还有,无辜之人不可动,天地有因果,切记。”
容裳点点头:“我们只动那些害死我们的人!不会砸您招牌的——您放心跟娄公子相处吧!”
容裳离开后,娄景生气地骂柳家主:“府主,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人面兽心!”
碧岑意味深长地叹息:“娄景,看谁都不能看表面。”
娄景张了张嘴,咽下想说的话。
他本想叫碧岑不要帮柳家主了,转念一想,他不过是她雇佣的一个画符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她那么做?
娄景越想越气,跟霹雳一样,也蔫了。
碧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此时没法开口跟他说自己的打算,她有点懊恼,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让他听到那些话。
碧岑转移开话题:“娄景,天一驱鬼符你会画吗?”
娄景点头:“府主,你要几张?”
碧岑:“二十五张。”
天一驱鬼符的绘制方法挺简单,娄景全神贯注的画着符咒,画好了,就把它们放在一边。
碧岑趴在石桌的一角,歪着头打量他片刻,捏起他画的一张符闻了闻。
嗯,有他身上的香气。
想吃……
碧岑不知道娄景身上那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吃不到娄景,她闻着香气直咽口水,馋得眼前发昏。
最后,碧岑只能偷拿他画的符咒解馋。
“咔嚓——”咬在嘴里,意外的脆——还意外的好吃!
碧岑:“!!!”
这种普通的驱鬼符对碧岑这只恶鬼来说,根本毫无用处,是以碧岑把它们当小零食吃能够毫无压力。
娄景画一张,她偷吃一张,片刻的满足让她舒适地眯起眼睛,几乎飘飘/欲/仙。
娄景不知道自己画的符全被碧岑偷吃了,画完以后一摸,一张都没摸到,他人懵了:“我符呢?”
碧岑心虚的觊他一眼:“风有点大,我怕它们被风吹走,先替你收起来了。”
今夜确实有风,娄景也想不到碧岑是只会吃驱鬼符的猛鬼,因此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唯一看到这一切的,只有霹雳。
霹雳振作起来,对着碧岑狂吠:“嗷——汪!”
娄景没有领会到它的意思,只感到惊喜:“霹雳你没事?你刚刚吓死我了!”
霹雳被他揉了把狗头,对上碧岑有恃无恐的眼神,又抑郁了。
碧岑压下弯起的唇角:“我们先去后院看看。”
娄景毫无防备地同意了。
碧岑特意选了一条最不好走的路,等娄景走得歪歪扭扭,眼看要摔倒,她顺理成章地扶住了他,借口冠冕堂皇:“这路太不好走了,旁边就是湖,等会儿滑下去就不好了——还是我扶着你吧。”
娄景半个人几乎都被她环在了怀里,脸有些发烫,闷闷地应了一声:“好……给府主添麻烦了。”
霹雳炸开脖颈的毛,要被气死了:“汪汪汪!”
它强行挤进了一人一鬼中间。
碧岑停住脚步,幽幽叹息:“娄景,霹雳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娄景连忙为自家的恶犬解释:“它对陌生人都这样,相处久了,它很会亲人的。”
碧岑:“哦,它这么可爱,我相信它是一只好狗。”
霹雳:“……”
碧岑说着说着,扶着娄景往前走,把霹雳甩在了后面。
碧岑很会带话题,她知道娄景最在意什么,也知道他对什么比较敏感,怎么夸他能撩动他的心弦,因此说的话像抹了蜜一般,特别甜。
娄景跟她分享着霹雳小时候的一些事,气氛一时间很不错。
娄景很久没有在跟人交谈时如此放松过了,他有点单纯,一时间对碧岑的好感飞速飙升,唇角的角度就没有掉下去过。
这段路仿佛都变短了许多,好像只走了一小段路,他们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碧岑放开他的时候,娄景还有点失落。
这代表着令人愉悦的聊天要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