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娄景喘着气,慌里慌张地沿着小巷跑回玄清观后院,把门拉开一道缝,急切地对外面招呼道:“霹雳,快!”
“嗷——”霹雳身影矫健地挤进了门内,娄景感受到它的长毛快速擦过手背,知道它已经进了门,赶紧合上门扉,背靠着门,死死抵住。
碧岑几乎跟霹雳是前后脚步,他这么一关门,她整只鬼差点撞扁在门上。
她委屈地拍门:“娄景……放我进去。”
鬼才会放你进去!
娄景隔着门板,有点生气地对她道:“碧姑娘,你冷静一点,我真的不认识你。”
“可……”碧岑顿了顿,耐着性子哄他:“现在不认识,聊着聊着就认识了嘛,乖,把门开了,我们聊一聊。”
娄景:“……”
这话说的,真的很像话本里诱骗无知少女的衣冠禽兽,或是那种会劫财劫色的阴险变态。
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人!
娄景倔强地抵住门,十分冷静地恐吓这个女流氓:“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翻脸!”
“翻脸?”碧岑趴在门上诱哄着他:“只要你开个门,命都给你。”
娄景沉下脸,深感棘手。
看来,他这次是遇到资深的老流氓了。
不让她达到目的,她恐怕不会收手。
——不过那又如何?后院的门他特地加固过,围墙也很高,任谁都进不来。
就算有谁进来了,还有霹雳帮他。
娄景横插上门栓,紧绷的心弦稍松。
这时,趴在门外的碧岑闻到一阵异常甜美的香味,光是闻一口,她就满足到差点没维持住鬼样。
上辈子,她从没在娄景身上闻到过这种诱鬼的味道。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后变得半人半鬼的原因?
碧岑被那股香味勾引得没闲心深思,她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满心的蠢蠢欲动,喟叹道:“什么味道这么香?是你吗,娄景?”
这人的流氓话总是能轻易地调戏到娄景的神经,娄景一个没忍住,低声骂她:“变态!”
碧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鼓励他:“多骂几句,好久没听你的声音了。”
“……”
娄景真想放霹雳出去,把这个流氓咬清醒!
他捏着的拳头硬了又松,好歹忍住了把那个女流氓揍一顿的欲/望,转身摸索着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碧岑透过门缝看到,又心疼了:“别气啊,我没有恶意,真的是有事想跟你谈。”
娄景:……她到底什么时候走?她不会以后都堵在他门口不走了吧?
霹雳察觉到主人气愤的情绪,不安地炸了毛,对着门外的碧岑狂吠,雄浑的狗吠声把碧岑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碧岑:“你再叫,我今晚就炖了你!”
“汪汪汪嗷嗷嗷嗷!”
“……”可恶啊!
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娄景按了按眉心,眉心浮上些许疲惫之色。
他身体本就不好,刚刚经历了一番剧烈的运动(跑步),这会儿渐渐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他捂着胸口低头咳了咳,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黑色药丸,忍着苦涩干吞了下去,然后无力地垂下手,靠在椅背上,跟往常一样努力做着深呼吸,打算硬熬过去。
霹雳停下狂吠,担忧地用头顶了顶他瓷白如玉的手,被他摸了摸狗头。
正要破门而入的碧岑透过门缝看到这个场面,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她趴在门上,尖长的红色指甲在门板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痕迹。
这一刻,散乱的理智重回,碧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生出一丝无法抑制的慌乱。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这么冒冒失失地来追娄景。
她把他吓到了。
娄景眼睛看不见,对别人的信任度很低,性子孤僻,喜欢躲在自己认定的安全区里,就算是上辈子,她也费了些功夫才让他打开心扉。
她该跟上辈子一样,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现在好了,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现就害得他这么难受。
碧岑尖长的指甲在门板上划着,发出令人焦躁的刺耳声音,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巴巴地盯着院子里的娄景看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收敛鬼力,变回了人样,软着声音对里面的娄景说:“我走,我这就走,别气了。”
娄景才不相信她,抱着霹雳的脑袋没有吭声。
之后,门口确实安静了下来。
因为眼睛看不见,娄景的听觉格外明敏锐,虽然门外没了声音,但他也没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声。
那个人,还在他门口守着。
娄景有点毛骨悚然,他站起来,摸索着回了房间,谨慎地在里面插好了门,这才感觉那无处不在的危险感消减了一些。
真恐怖……娄景靠着门心有余悸,心想,这女流氓比以往那些小鬼还难缠。
娄景从小就是招鬼体质,他的血肉对鬼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总是会引来各种各样的鬼。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被父母遗弃在玄清观观外,幸而后来被玄清观当时的观主玄清道人收养,他这才得以活下去,不至于被鬼物分食。
但当玄清道人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娄景总是会被小鬼缠住,他眼睛又看不见,好几次差点被鬼物骗走吃掉。
玄清道人告诉他,他八字轻,又是难得一见的极阴灵体,对鬼来说就是个行走的大补之物。
为了保护自己,他在玄清道人那里苦学各种驱鬼符咒的绘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