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左右都不是人,他干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破罐破摔地对罗斯金道:“抱歉,发生这种事并非我本意,就不继续逗留此处打扰诸位兴致了,择日我会亲自再来登门向阁下赔罪。”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这种态度堪称嚣张,罗斯金心底自然不悦,但却没有叫人阻拦,一来他宅邸里那点私兵根本拦不住霍雷肖;二来霍雷肖作为皇太子一直拉拢的对象,他也不好向对方发难。
只是这样作罢的话,就不知楚律心中会如何作想了,罗斯金忐忑不安,明明他昨夜才刚向对方表露出投靠之意,而如今却又碍于皇太子那边的筹划束手旁观,这放在对方眼里岂不就是坐山观虎斗、两边都不明确表态又都想讨好?——这在上位者眼里可是大忌啊。
罗斯金此刻深感夹在皇室斗争间的难做,暗自咬咬牙,连忙吩咐下人道:“快把大少爷扶进卧室,通知医生来!”
然后他又快步走到楚律身边,亲自将对方扶起,低声关照道:“楚副科,有没有伤到哪里?放心,霍雷肖行事张狂,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轻易——”
话没说完,楚律便抬手打断了他:“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改口,至于其他你好自为之。”
罗斯金登时哑然,还没来得及想出说辞,楚律就已经跟着护送戚慎独的队伍上楼了。
……
回到卧室,听到医生给戚慎独检查完说没有大碍后,楚律松口气上前接过治疗仪,对簇拥的医护人员道:“我来吧,你们可以出去了。”
待房间重新恢复安静,他叹口气,对躺在床上的哨兵道:“怎么回事?”
戚慎独闻言不满:“干嘛?我还没问你和那个霍雷肖是怎么回事呢!你倒问起我的罪来了。”
“我不是问你的罪,你突然间吐血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楚律轻轻按住他的胸口,摇头道:“如果只是为了让霍雷肖吃个哑巴亏,遭这种罪实在不值得。”
“有什么不值得的?”戚慎独不以为意,他翻开手掌露出外骨骼装甲的喷射动力装置:“用这个给自己来了一下而已,疼是疼了点,实际没受什么伤。”
楚律吃惊得望着他,哨兵掌心的动力装置是以压缩空气为原理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便隔着合金涂层的保护,冲击力也足以震荡到内脏,而归根结底戚慎独这么做的缘由只是为了让霍雷肖吃个瘪……楚律简直无法理解,难道嫉妒中的哨兵都是没有理智的吗?还是只有戚慎独一个人这么疯狂?
他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戚慎独就先唉声叹气道:“害!我都知道,我混得不如你那老相好强,在他面前给你丢人了,毕竟当初你跟霍雷肖分手时就放出过话来,三年后我的成就必然超过他,结果我这么不争气,一直也没达到你的期望,这种时候也就只能用苦肉计给你找找场子,唉,都是老公没用啊!”
——这并不是戚慎独瞎编的,就在刚才,他临时联系上了李副官,紧急补习了一下霍雷肖楚律和戚慎微三人间的恩怨纠葛。
然而对于此刻的楚律来说,这些都是全然陌生的信息,他睁大眼睛,有些混乱地扶额道:“别这样说……我压根不介意这些,至少现在是如此……”
他其实心底也很没底气,楚律完全不清楚失忆前的自己到底对戚慎微怀有的是怎样的感情,是真的喜欢,还是只像霍雷肖所说,是跟培养他时目的相同的“物色傀儡”?
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但唯有此刻自己内心对戚慎微的感受楚律是清楚的,那里面混杂了探究、依赖、在乎。
以及现在微妙的不安和愧疚。
“慎微……”楚律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其实不是你心目中那个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的向导……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啊?”戚慎独当场呆滞住,他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败家媳妇又在说什么?咱家本来也没有这种向导啊,你不是个又懒又馋又独断专|制的吞金兽吗?
不过既然楚律提出来了,戚慎独觉得自己就该认真对待这个送命题,他咳嗽两声清清嗓,敛容正色道:“这个嘛……就要换位思考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其实不是成天看哲学书喝咖啡的上流社会装逼犯,而是在贫民巷里靠卖火柴为生的小混混,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嗯……”没想到他会反问回来,楚律认真思索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略带纠结地问:“那我以后还能每天喝上下午茶、抽特立尼达香烟,冰箱里随时都有镇好的伏特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