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上,被杨戬等人押送上天的孙、梅两个不顾周围人眼色,在玉帝面前吵得火热。
他俩虽被捆仙绳缚得严实,可这嘴上功夫却一点也没省,孙悟空怒骂梅玉是天庭走狗打假仗,梅玉冷嗤孙悟空没安好心害她蹚浑水,看得周围人那是相当津津有味,月老甚至与文曲星君比干还从中得到了些许灵感,将他俩当成了下本话本的人物素材。
托塔天王李靖是天庭出了名的和事老,他笑呵呵的来到二人中间劝架却被暴脾气的孙悟空给踹了一个踉跄,好在杨戬与木吒站的离他近,他倒没在众仙面前出什么糗。
梅玉也算是被李靖从小带大的,是他半个女儿,可这会儿的梅玉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关心于他,而是借势在他心口处补了一刀,说李靖有空在这管闲事,不如先将自己的家务处理好了再说,听得李靖老脸一红,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李靖不定声色地瞟了眼哪吒,心中反思他当年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不然他们兄弟几个怎么一个也不回来住...
好在哪吒并不知道李靖的心中所想,不然他定会带着冷笑再当众给李靖补上一脚。尽管他们父子之间感情很好,但有些方面他还是和这个一把年纪还掉进醋缸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他们他们跟随榜上之人飞升后,玉帝看在他们父子四人战功赫赫的功勋上,分别给他们赐下了昆沙、三凤两座宫殿。
后来梅玉帮助殷夫人也就是殷素知飞升后,哪吒兄弟三人为了尽孝便将自己母亲接去了改名“云楼”的原三凤宫。
之后发生的事着实太过狗血,这里暂且撇来不提,等后文再续。
这会儿,面容俊朗的玉帝正端坐在宝座之上愁眉怒目的发着呆,站在他身侧的卷帘大将心知玉帝这副模样定然不是心烦底下二人吵嚷,而是在为丹元大会被搅合一事发愁。
约在六百年前,玉帝恳求老君办了第一次丹元大会,毕竟西方的盂兰盛会美名远扬,声势有着超越蟠桃宴的趋向,玉帝为了阻止佛教大兴便动了这样的念头。
老君本不是很赞同,可玉帝说的着实有理他便出手帮了一把。俩人商量着将大会开在琼花会后的赛宝会上,到时起个画龙点睛的效果,好凸显他们金丹的不凡。
谁知,八景宫的灵耀却在那天趁众仙在赛宝会斗宝之时,先是化作他师父妙乐天尊的模样从他师兄金刀童子那骗走了金刀,后又溜去老君的兜率宫中将老君所炼的九转金丹盗了个精光...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却发现金刀被炼成了金砖,金丹被烧成了火丹,一个两个的都变不回来了。
而今年有了孙悟空的一闹,玉帝的丹元大会又开不成了...
卷帘心下叹息,黝黑刚毅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微妙的神色。玉帝一共就动了两次开丹元大会的念头,结果两次都被意外之人给搅合了,这运气实在有些不太好啊...
他心中吐槽却面上不显,这会儿见底下那俩还在对骂,刚想说上一句:“天规规定,凌霄殿上禁止喧哗。”来维护一下玉帝的日常形象,就听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响声,还没等他反应,玉帝便以“过失罪”的罪名,诬陷他打碎了先前赐下的琉璃盏,命他下界受罚。
“嘎啊?”
卷帘也不知道他嗓子里秃噜出来的怪声是怎么回事,他刚才明明就站的笔直,又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怎么可能会打碎什么东西?
还有,玉帝先前赐下的明明就是玻璃盏,这会儿碎得既然是琉璃盏那应该与他毫无关联才是。
“陛下——”
“无需多言,天蓬,押卷帘下界受刑。”
被点到名的银甲男子身上盈满酒意,他起身时身形微有摇曳,不过还是扶着头上银盔上前应了此事。
天蓬清楚卷帘是被玉帝迁怒了,对此他是相当的幸灾乐祸,死对头莫名走了霉运,他的酒意都因此乐的消了大半。
在卷帘大将被天蓬元帅押下界受刑的功夫,孙悟空与梅玉那也渐渐消了声音。
冷静下来的玉帝眯起眼眸冷声问他们二人怎么不吵了,听孙悟空说是吵累了要歇息一会儿,玉帝眼眸深处冷意更甚。
“既然你们吵累了,那就轮到我下旨了。”
玉帝先判了梅玉,说她私闯天门后被妖猴无辜牵连,在下界又十分配合天兵抓捕,所以仅仅被罚天牢面壁思过五十年。
梅玉也没想到落在她身上的惩罚这样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哪吒就主动请缨将她押下了凌霄殿。
在哪吒走后,玉帝又判了孙悟空,只是孙悟空所受刑罚比起梅玉来那就要重得多。
玉帝像是被气得狠了,他挥袖唤来大力鬼王等人,命他们火速押着孙悟空去斩妖台受刑。
“此等妖孽留着必生祸患,唯有将他挫骨扬灰才能再无后顾之忧。”
孙悟空闻言几乎快要咬碎了自己口中的一腔银牙,他瞪着怒红的双眼,怒斥玉帝的不公。
玉帝同样冷眼看着孙悟空,他没有多言,随意做了个的手势就命底下天兵押孙悟空前去行刑。
天兵听令后行动很快,孙悟空见势抬脚踹翻想要围堵他的天兵,顺道用嘴利落的抢过一天兵手上的刀刃,直冲冲就向玉帝冲去。
此刻他与玉帝的距离只有三步之遥,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眼看就要挨近玉帝,孙悟空却在心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为何他去刺杀玉帝,杨戬等人还能如此意定神闲的看他热闹,是因为他还被捆仙绳束缚着吗?还是因为他现在的所做作为,在他们眼中又是笑话一场?
孙悟空叼着刀略微迟疑了一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里也没个数,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于是他硬着硬着头皮猛冲上前,在一阵金光之下,被玉帝座前的结界给弹飞了出去。
...
这是梅玉第二次入住天牢,还是原来的那间,环境却比她第一次入住时好了不知道多少。
一踏入牢内,梅玉便飞速扑上藤床将自己摊成了一张大饼,刚放松下来舒坦地吐了口气,耳边就传来了某人忍俊的闷笑声。
“哪吒,你还没走啊...”
“你很希望我早些离开?”
“我不赶你走,还留你在牢里过夜吗?”梅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气鼓鼓的瞪视着他:“你还有脸笑,要不是托了你的福,我又怎么会跟那个齐天大圣遇上。”
“这话怎说?”哪吒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径直走到梅玉身旁坐下,笑道:“我瞧你们聊得挺好,好像还挺投缘的。”
梅玉听了这话当即从藤床上跳了起来,气呼呼地戳了哪吒一下:“投缘个鬼哦,我头都被他气大了一圈,我看说是“头圆”还差不多。”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我的神眼偶尔也有出岔子的时候,害你白糟一难。”
“不关你事啦,反正就算没有孙悟空,我也得在天牢里待上五十年。”
“这倒是。”
梅玉:......
不知为何,哪吒明明说的是实话,可梅玉却莫名有些火大。
她见哪吒杵着脸坐在床边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不禁想到现在正好是个戏弄他的好时机。
哪吒的腰侧最为怕痒,其次是颈下锁骨与脚心...梅玉没想到她与哪吒小时候常玩的游戏,有朝一日还有重温回来的一天。
梅玉打算在达成目的前先靠言语来降低对方的警惕性,于是她突然望着哪吒的眼睛,笑嘻嘻地说:“哪吒,你眼睛周围的金边红眼线可真好看。”
哪吒怔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梅玉口中的那个是他修得藕身后出现的妖纹,哪吒觉得梅玉的行为有些奇怪,毕竟之前她还笑话他屋里摆着张梳妆台是要“对镜梳妆”,怎么这会儿突然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老实说,哪吒并不喜欢他眼尾处那个红到妖异的纹路,尽管它根本不大,但这抹印记却代表着就算他重新拥有了肉身,他也再也不是那个原来的他了。
不知什么原因,哪吒突然有些失落,他抚着眼角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喜欢,哪日我用朱砂帮你也画上两条。”
“这不一样。”梅玉嘟着嘴道,“你生得轻灵秀美,就像天地之间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眼尾有了一抹红色点缀那反而是在为你的容貌锦上添花。而我生得过于明艳,就像是嫘祖手下色彩绚丽的丝织品,布匹的颜色已经足够鲜亮,要是再做点缀反而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瞧我这样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