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磊醒过来,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他握着被单的一角陷入了沉思。是谁给自己盖上的被单?难道是她来过了?不太可能!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许纯美下半夜才回去,到现在也还没几个小时,这会儿应该还在睡梦中,怎么可能来医院?他边想边向门口看了一眼,病房的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一切照旧如初。 他又看看身边沉沉而睡的哥哥,昨晚的手术很顺利,哥哥脱离了危险,悬了这么久的心暂时可以安放了。他抚着哥哥的手,他的手那么柔软温热,就像小时候,只要哥哥牵着他的手,就能让他倍感踏实。现在他长大了,肩膀结实了,从今往后,该换他来牵哥哥的手,给予哥哥温暖与安全。 可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前两天联系了强哥,答应他今晚去打一场黑市拳比赛。帝豪的工作要辞掉了,跟林总预支的5万元薪水要退还回去,还有……许纯美帮忙垫付的手术费,也要在离职前还清她。 想到许纯美,他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前天她莫名发火,残忍地把他抛在大雨中的高速公路上;昨晚,她又设计了美人计污陷他,还把他送进了派出所;可是在她得知哥哥急需手术后,又义不容辞地予以援助,及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样的许纯美,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还有晚上的黑市拳比赛,同样让他忧心忡忡。黑市拳,故名思意,即见不得光的拳击比赛。由于这项比赛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国家极力杜绝黑市拳的存在。尽管如此,这一给组织者带来暴利、给观众以强烈刺激的地下格斗仍然秘密进行着。如今,更发展成为一些有钱人的赌博游戏。而他们赌注的则是一个拳击手或残或死的命运。作为一个黑市拳的参赛者,一旦走上拳台,面对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对方打残打死;要么被对方打残打死。在黑市拳的赛场上,生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尽管这种比赛残忍暴力,还是有很多人在利益的驱使下,组织这样的比赛,也有一些拳击手抵制不住利益的诱惑,乐于参加黑市拳比赛。甚至发展出一些专业的拳探,负责四处搜罗人来□□市拳。 强哥就是这样一名拳探。结识强哥是在两年多前,省拳王争霸赛结束后,叶磊获得了冠军。强哥主动找上他,并告知他已持续关注他很久了,看了他很多场比赛。强哥表示非常看好他,极力怂恿他去□□市拳,并将黑市拳的种种好处说得天花乱坠。而叶磊是绝不屑于参加黑市拳这种比赛的。他骨子里认为拳击应是一项积极向上、健康光明的运动,拳击体现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智慧的结合。绝不像黑市拳,一味地崇尚暴力!而倡导人们学习拳击、练习拳击,不仅有利于强身健体,关键时刻还能自卫。但绝不能把拳击视为一种利益获取的手段,更不能把拳击变为一项暴力的运动。所以,从他内心深处,是排斥黑市拳这种比赛的。 那时的叶磊正意气风发,只因架不住强哥的一再游说,便留了一张他的名片。后来这张名片不知被他随手丢到哪里去了。前一阵子收拾东西,偶然翻出了这张名片。就在前两天为哥哥的手术费一愁莫展之时,他迫不得已打通了强哥的电话。 强哥对他记忆犹新,尽管已相隔两年,当他报上姓名之后,强哥马上记起他。隔着电话都真切感受到强哥那份意外的惊喜。当叶磊表明用意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好!太好了!”强哥显得异常激动,“赶早不如赶巧,阿磊啊,你找我找的正是时候,过几天就有一场比赛,我来安排让你参赛!” 叶磊应允着。挂电话前,强哥还不忘再次跟他强调:“阿磊啊,我担保你参加完一次黑市拳比赛,一定会深深地迷恋上黑市拳。以后你赚到甜头,可别忘了强哥我呀!” 昨天他接到了强哥的电话,通知他比赛的时间和地址。按照约定的时间,比赛就在今天晚上。可是自己在黑市拳比赛上的经验一片空白,现在连脚也受了伤。晚上的比赛该如何去打?又怎能打得赢? 他忧心地叹了口气,帮哥哥掖好被子。“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再回来好好陪你!你先安心休息,等我回来!”他抚了抚哥哥的脸庞,近似恳求地说:“哥,以后别再吓我了,好吗?”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哥哥一会儿,便走出了病房。 告别哥哥,离开医院,他直接去了帝豪集团递交辞职信。 HR经理举着他的辞职信如同相面般看了半天,面无表情,眉毛拧成一团。 “想清楚了?”过了半晌,HR经理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却不等他回答,稍稍扬起下巴,拿眼皮子夹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的辞职信我会递给上面,因为你是林总亲自招进来的,需要得到他的批示,你才可以正式办理离职。” 递完辞职信,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帝豪的大门。竟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落感。他在门前矗立了良久,抬头仰望着帝豪大厦的楼顶,居然一眼望不到顶端,却有一种眩目的感觉。他用手遮挡住前额,眯着眼睛极目远眺,那楼顶仿佛已高耸入云。如此高大雄伟的建筑,而自己站在它的最脚下,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乎其微。 很快就跟这里断绝关系了,跟这座宏伟建筑、跟这座建筑里的人和物、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有关联!想不到这一来一去,短短数月,莫名的与这些人和事牵扯一起,又莫名地被迫断绝牵连,其过程真是叫人无法言说!从此也跟她——许纯美,再无瓜葛!想到许纯美,是啊,她为哥哥的手术垫付了10万元,也应该对她有所交待!于是,他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接到他的电话,许纯美略感意外。叶磊开门见山表明想见她一面。许纯美爽快答应,并将见面地点定在她家。于是,两人相约下午3点在她家里碰面。 今天天气格外明朗,虽然有点清冷的小风,但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可是叶磊的心情却是阴沉沉的。他右脚的扭伤还是很痛,尤其走路时,根本不敢使力,这个状态,就连平时的训练都是天方夜谭,更别说□□市拳那种差之分毫就能要人性命的比赛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守着哥哥,平淡度日,而不是如今这样疲于奔命。 下午,他如约来到许纯美家,在门前静立了几分钟后,按响了门铃。 大门很快打开,许纯美出现在他面前,光彩照人,笑脸盈盈。她邀他进来,一路领着他走进屋里,只见沙发上、茶几上、地板上,到处随意散放着各式各样的杂志、剧本和资料。许纯美挠挠头发,有些难为情地抿嘴笑笑,十分俏皮可爱。她赶忙收拾起沙发上的几本杂志,腾出一个空位,请他坐下。 叶磊挪动着脚步,坐在了沙发上。他并不拘紧,对这里也不陌生。许纯美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他盯着那个杯子,想起那晚被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嘴角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留意到他刚刚走路时仍旧吃力的样子,便问他:“你的脚,还很痛吗?” “好很多了。”他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奔波了大半天,喉咙火烧火燎的,脚踝处也极不舒服。 “医生说让你多休息,干嘛还四处走动?” “其实昨天那个老医生真的很厉害,被他那样一掰,好像一下子好了。”他看上去一脸轻松。 几句寒暄之后,两人又都陷入了沉默。屋子里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只听的到墙上钟摆“嘀嗒嘀嗒”的声音。 “那个……”过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又同时礼让,尴尬着相视一笑。 “我想问你哥哥怎么样了?听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这次,许纯美没有客气,抢先问他。 “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谢谢你!”叶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递到她面前。“我来是送这个给你。” 许纯美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借条,上面写着:“**年**月**日,向许纯美借款十万元,限期一周内还清!”下面郑重其事地署了他的名字,并按了个鲜红的手印。那借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洒脱帅气,如同他本人一样。许纯美看着这白纸黑字,眼睛竟有些发热。她心想:兴许是我先前对他的误解侮辱,导致他向我借钱顾虑重重,是怕我担心他欠钱不还抑或不讲信用,为了消除我的担忧,也为了让我安心,所以才一本正经写个借条,又一本正经地跑来送给我吗? “一周内?”许纯美眨眨眼睛,抬头看着他,“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不等钱用,你真的不必把此事记挂心上……” 话未说完,叶磊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接听起来。他一直严肃地听着对方说话,始终面无表情。最后他只说了句:“好!我知道了!”就匆忙挂断了电话。然后抬头对许纯美说:“许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许纯美还想对他说点什么,他已经拐着脚向外走去。许纯美看着他歪歪扭扭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他走了,留她独自一人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她坐在刚才他坐过的地方,那里还留有他的余温。她手里拿着那张沉甸甸的借条,双眼死死盯着借条上的字迹,大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好久,突然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手机铃声响彻整间屋子。在这空虚的心灵和这寂静的空间里,这铃声显得格外刺耳,以至令正在发呆的许纯美惊吓不轻。 她寻着声音四下找寻,最终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找到正在玩命呼叫的手机。这不是叶磊的手机吗?他忘记拿走了?许纯美看到来电显示着“强哥”两字。她本不予理睬,但那铃声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响个没完没了,似乎不接听就会一直响下去,直吵得人心慌慌。她犹疑片刻,轻滑屏幕接听起来。 电话里立刻传来对方十万火急的声音:“阿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要通知你,今晚的黑市拳比赛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地点不变,你不要迟到啊!” 黑市拳?许纯美耳朵里听着,心里面想着,这是什么比赛?听名字似乎有些诡异。她本想再接着听下去,电话那头却一直在催:“阿磊,你听到没有?怎么不说话?” 许纯美眼看纸已包不住火,咳了咳嗓子问他:“什么黑市拳比赛?地点在哪儿?” 对方一听说话的是个女人,立刻警觉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许纯美反复呼唤,电话里只传来“嘀嘀”的忙音声。她按着来电号码拨打过去,可是一遍、两遍、三遍,对方再也不接听。这令她心里非常不安。打电话的人语气神秘鬼祟,警惕性非常高,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黑市拳是什么?连比赛的时间、地点都极为神秘,再联想起今天叶磊怪怪的神情举止,还有他借条上写着一周内还清借款……许纯美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越发感觉情况不妙。她赶快打开网页,搜索“黑市拳”三个字。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黑市拳,原来是极其残忍暴力的一种拳击比赛,具有极高的致命风险! 叶磊!你真的要去□□市拳吗?你的脚伤未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掌握着纯粹杀人技能的黑市拳手呢?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难道就为了还钱给我?如若真是这样,这钱我拿着岂不烫手?她握着手机的手心里溢满了汗水。 许纯美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团团转!她拿起手机拨打叶磊的电话,屋子里又传出跟刚才一样刺耳的铃声。自己真是急糊涂了,他的手机落在这儿了,她居然忘了。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他,阻止他。可是头脑一片混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说服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哪怕找到他的家人朋友。家人?他唯一的家人现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今天凌晨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那么朋友呢?哎!他在她身边工作了几个月,她对他都一无所知,更别说他的朋友了!那怎么办?她急得眼泪掉下来。猛然间,她想到,在公司的员工档案上,会不会记录着他的家庭住址或其他联系人?对!这的确是条线索。事不宜迟,她立刻冲出门,驾驶车子,飞一样地向公司驶去。 她直奔人事部,找到hr经理,说明来意。 hr经理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许小姐,叶磊今天一早刚来递了辞职信,您不知道吗?” “辞职?”许纯美大吃一惊。她蓦地想起今夜凌晨,在派出所门口,他亲口向她承诺,天一亮就去公司办理辞职。他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她心中波澜起伏,但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稳稳心神,对hr经理说:“先别管他辞不辞职的事,先把他的员工档案调出来给我。” “好的,许小姐,我马上调给您。”hr经理客客气气地应允着,立刻调出员工档案,找到叶磊的。 许纯美一行一行往下看去,果然在家庭住址一栏找到了:“东风路113号”。她大舒口气,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立刻记录下来,转身跑走了。独留下hr经理一脸懵圈头脑凌乱。 刚拐出人事部的办公室,迎头碰到了小王——那个爱嚼舌根子的财务部小王。 许纯美当她空气一样,飞快地从她身边掠过。却被她硬生生叫住:“许小姐,您好!”小王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同她打着招呼。 许纯美听到她这虚情假意的声音就想作呕。那天还背地里骂她就是一戏子,这会儿又毕恭必敬地向她问好,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急着离开,也没功夫同她一般见识。谁知这小王非但嘴巴贱,还脸皮厚,又硬生生叫住她:“许小姐,我正要找您!您的保镖叶磊辞职了,我们头儿让我与您核实一下他的工资结算问题。除了要求扣还他提前向林总预支的5万元工资,另每月按试用期工资发放一半,您个人还有没有与他相关的欠款或者扣款什么的?” 预支的5万元工资?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听到小王跟呆头鹅在茶水间议论说林子坤支付给叶磊5万元好处费。而此刻,同样出自小王之口,也同样是5万元,此5万乃是彼5万吗?这两个5万是一码事吗?还有每月只发试用期工资的一半,又是哪门子事? 她瞪着小王,直把她瞪得慌了神。许纯美心里暗骂:若不是还有事要盘问你,这会儿撕烂你嘴巴的心都有了!她不露痕迹,侧目问她:“你说叶磊向林总预支5万元工资是怎么回事?” 小王静了静慌乱的心神,小心谨慎地回答她:“是林总亲自交待我们头儿,提前预支5万元工资给叶磊,说是他有急用。然后在他每月剩余的一半工资里扣还,直到扣完为止。至于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小王大概因无法完美解答许纯美的疑问而忸怩不安,她很快又补充一句:“这些也是因为今天叶磊辞职,我们头儿交待我结清他的相关款项,才跟我说的。”小王大约是联想到那天在茶水间门外,看到那个极像许纯美背影的人,担心她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赶忙趁机向她解释。 许纯美心里恨得痒痒的,他妈的嘴贱人丑、皮厚又令人厌恶的小王,原来你不知道内情,就随意捏造、诽谤,还四处宣扬,害我冤枉了叶磊,还重重地羞辱了他!你他妈的真是该死! “那他每个月只发试用期一半的工资又是怎么回事?”许纯美怒视着她,口气也愈加冷冰冰。 “哦,这个……是这样的!”小王察觉到许纯美怒气冲天,内心忐忑不安,口齿也变得不再伶俐。“这个……就是上次您跟他在晨光百货发生的事件,公司为了惩罚他给您形象造成的不良影响,对他的处罚措施……”小王支支唔唔,一字一顿地跟她解释道。 犹如一记闷棍当头棒喝,许纯美头脑嗡嗡作响。她努力站稳脚跟,平息着自己的心情。 这下全部清晰了。叶磊为了给哥哥治病,迫不得已向林子坤预支了5万元工资,因为他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只有一半,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凑齐哥哥的手术费!而该死的小王,不明就里,随意编排成是林子坤给了叶磊5万元好处费,用以收买人心。而恰巧她的胡言乱语就被许纯美听到了!许纯美信以为真,气愤难当,一气之下将他置于磅礴大雨中的高速公路上,甚至将一叠人民币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许纯美的眼睛湿润了!居然有这么多的内情她不知晓;居然他只字未提过;居然自己深深地误解了他!侮辱了他!她想起那天在东兴高速上,他曾试图向她解释的,但是她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难怪那天,她对他出言不逊,他是那么的伤心抗拒!他清清白白,她却污言秽语!她真是大错特错!荒唐至极! 许纯美拔腿跑掉了,她要快点!马上!立刻!找到他!绝不能让他身处危险之中,否则她将一生难安! 按照人事档案上的地址,依赖导航的指引,七拐八拐,终于在两扇漆着木色油漆的大门前停住。 这是一座位于繁华闹市区的僻静一隅、年代有些久远的平房小院。许纯美停好车,走到门前。大门虚掩着,并未上锁,看来家里有人!会是叶磊吗?她心里“砰砰”直跳。她抬手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她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年轻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说着什么。 “请问,叶磊住在这儿吗?”她怯怯地问。 那两个男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她的同时瞬间石化,这是从天而降的美人吗?其中一个男的愣头愣脑地向着许纯美走过来,如同着了魔一般,口中喃喃自语:“许……纯美!”他激动的有些口吃,“哥……哥……许……许纯美从……从电视里跑……跑出来了!” 那个被叫作哥哥的男人也走过来,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许纯美。他路过弟弟身边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想许纯美想疯了吧?许纯美怎么会到咱们这个小院来?她不过是长得特别像许纯美而已!”他走近许纯美,两个眼珠瞪得活似两个铜铃,他细细地端详着她,“哎呀妈呀,这长得也太像了!” 许纯美被这兄弟俩的怪异举止惊吓到,不由自主向后退缩着。“我……找叶磊,请问他是住这儿吗?”她壮着胆子,再次重申着自己的来意。 “找叶磊?”哥哥似是有些不满,撇撇嘴说,“怎么但凡来这儿的女人都是找他的?” 许纯美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找对地方了,叶磊果真住在这里,他们也的确认识他。“那他在吗?”许纯美涌起希望,一边问一边往里张望。 “不用看了!他不在!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回来过。”那个哥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许纯美很失落,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顷刻之间消失殆尽。仿佛一个无头案件刚找到点破案线索,结果线索中断,又变成一件无头案件。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骗她,从昨晚叶磊在医院守了他哥哥一个晚上,到今天,算起来他真的是一天一夜未归。 “那你们有别的方法可以联系的上他吗?”许纯美再次尝试着问这两兄弟。 “哥,要不问问伊莲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弟弟看上去要敦厚老实些,也是真心想帮许纯美解决问题。 “你傻啊,叶磊去哪里什么时候告诉过伊莲呀!”哥哥毫不客气呛他一句。 弟弟低下头去,显然对哥哥的说法也很认同。 伊莲?伊莲是谁?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是他姐妹?还是……他爱人?叶磊只有一个哥哥,这点仁爱医院的王主任已经说的很清楚。那么是他爱人?叶磊的档案上明明白白写着未婚,那应该不会是妻子,难道是女朋友? 许纯美正自琢磨着,听那个哥哥又说道:“你打他手机呀!你要不知道他手机号码我可以无偿提供给你!”他嘻嘻哈哈乐着,呲着前面两颗大门牙。 许纯美把叶磊的手机举起来给他们看。 这兄弟二人一看,傻了眼!“他手机落在你这儿?这小子昨晚又一夜不归,难不成是跟你……天亮之后逃避责任,所以你才十万火急地寻到这儿来?” “哥,别瞎说!叶磊不是这种人!”弟弟赶忙为叶磊辩白。 “天下没有不偷猩的猫!再说,面对这么妩媚动人的美女,我就不信他还能坐怀不乱?” 许纯美眼瞧这两兄弟无厘头的对话扯得太远,她急着找人,无心听他们闲扯,转身欲走,却迎头碰到一个年轻女人。 这女人二十多岁,齐耳短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泼辣劲儿,一身偏中性裤装打扮,却也遮不住她丰满匀称的身材。女孩儿面上略施粉黛,虽算不上惊艳,长的也还算漂亮。 女孩儿也不怀好意地瞧着她,却在看到她脸的同时,惊诧地张开嘴巴,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许纯美也有些讶异,两人对视了几秒,许纯美心想: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伊莲”? “伊莲,你回来啦?这个长得特别像许纯美的女人是来找叶磊的?”那个哥哥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对伊莲说。 原来伊莲就是她!许纯美再次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她一番。 “大熊、小熊,你们刚才瞎说什么呢?”伊莲没理会那个哥哥的话,反倒直接质问起这兄弟二人。 哥哥立刻低眉顺眼,弟弟也赶忙捂起嘴巴。看样子这兄弟二人对伊莲是服服贴贴。 伊莲又把目光转向许纯美,这次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你找叶磊?” 她直截了当问她。 许纯美也丝毫不怯懦。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对她持有敌意,且对她的防范性很高,她与叶磊的关系绝非一般!但此刻可不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互相猜忌的时候,于是,她直言不讳对她说:“我找他有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什么事?”伊莲的口气仍然不太友善。 许纯美便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黑市拳!”伊莲又惊又急!“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去□□市拳?叶磊最讨厌黑市拳的……”话未说完,她自己已停顿住。紧接着,她满眼的惊恐!她想起这些天他日夜不歇拼命赚钱;想起他最近经常愁眉不展、默默叹息;想起那天早晨她问他是不是医院又催缴住院费,他匆忙掩盖。种种情景……难道为了救哥哥,他竟然至生命于不顾、铤而走险? 许纯美看到伊莲紧张恐惧的表情,意识到黑市拳比她想象得更加可怕! “你快说,那个叫强哥的还说了些什么?”伊莲急火攻心,抓住许纯美的两个胳膊,大声质问她。 许纯美仔细回忆着,“就说了这些。我开口问他的时候,他一句话不说就挂断了。再打回去也不接了!”许纯美也跟着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电话给我,叶磊的!”伊莲大喊道。 许纯美赶忙递给她。 她翻到强哥的电话,拨过去。可是一连打了五六次,强哥就是不接。几个人又轮流变换手机打给他,依然无人接听。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叶磊!”伊莲额头豆大的汗珠清晰可见。 “所以我才找到这儿来,希望你们能帮忙找到他!”许纯美也心急火燎。 “要不我们分头去找吧。”大熊说,“我跟小熊一路,你们两个一路。去他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包括拳馆、比赛场馆那些,统统找一遍!” “黑市拳比赛怎么可能在这些地方?何况这样找下去,时间也不允许,拖久了,叶磊他……”伊莲哽咽得说不下去。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纯美看着其他三人都是束手无策,内心更加惶恐不安。“你们都不认识这个叫强哥的人吗?” 三个人互相看看,同时摇头。 “那叶磊的其他朋友呢?他那些一起打拳的朋友会不会认识这个强哥?”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不约而同拿起手机,纷纷联络起所有能联系上的人。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结果却是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竟没一个人认识强哥,包括叶磊以前的师傅阿豹。 “分头去找,哪怕大海捞针,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 伊莲的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清脆嘹亮,而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四个人立刻出门,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