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止是对不住阿娆,也对不住她的父母,到头来的算计都没算到点子上。不过好在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她这时才想起用白绢布擦擦手,“养祥,查宫中影子的事。”
“查出来之后,如何处置。”
“自然是杀了,还用我教么。”
她抬起头,跃上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借力跳上屋顶。养祥了然,随在之后。
回府了,到家了。郑檀站在院中,一时之间有些念起酒的热烈来。深冬的时节,饮些酒应该能让身子暖和些罢,她感觉冷得很,双手便环着自己,保护起自己了。
她现下饮不得,说好了等明日便去接阿娆回来的,也去不了了。
“明日,不要让她出母亲的小院。”她这话还是同养祥所言的。
“郡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知晓就可以,旁人不需要知晓。其中,便也包括了她。”
进府的时候,大摇大摆的从正门檐上跳下来,府上的守卫的眼睛都瞧见了。这一遭出去,得知影子中有叛变的开始,她便没有想要隐瞒的心思了。
寒夜深深,她支撑自己,遍体都感着寒气。
飞蛾尚能扑火,她却不知该要如何了
正如沈家那个死了的人所说的那样,现在对阿娆最好的选择,便是国公府主动去将这门亲事退了,再听从圣上的安排,定下与别人的亲事。这样一来,阿娆的存在便无关痛痒,不会有人再去为难她了。
郑檀自小就心思重,心里头百转千回的,面上却可做到半点儿的反应也没有。
如养祥所见,便是她呆呆愣愣的在院中站到了天明,像极了一桩木头。
久违的日头从云间探出了头。它翻过山头,照见人世,给予光明,却不能让她感知到丝毫的温度。这日头温暖不了她不要紧,只渴望着等到她的公主醒来之后,日头已经高照,驱散了恶寒,余下可以给她感受到的都是温暖的罢。
郑檀一双眼睛直视雾中的日头,雾中的太阳算不上刺眼,她一直直视,眼睛便渐渐开始难受,像是有针在扎一般。
她近乎折磨自己的举动,不久便让双眼变得通红,眼泪滚出来。
现在怎么比阿娆还要会哭了呢郑檀失笑,飞快的用袖子擦了眼角,闭紧了都是红血丝的眼睛。
“退下罢,这几日你好好守着她。”最好不要让她出母亲的院子,她又道:“你看着些,同母亲传达我的意思,她会帮你。”
她还想再坚持一些时候,再为她们这不容于世俗的、荒诞可笑的婚约再坚持一回。
“您呢?”养祥眉头拧着。他原是想不出郑檀也会有气急败坏,也会有不顾后果行事的一日。可似乎就是前一夜里,郑檀亲口承认的喜欢了那位,这样的理由他倒是不信不行。
做为一个亲卫,他信与不信都是不要紧的。
要紧的是,国公爷到时问起来,郑檀应该如何去交代。
郑檀收回视线,便朝外头隔廊走去:“去请罪。”
国公府,前院书房。
郑乾之便如往常一样,前往书房看些军务。府里的杂事崔氏不管,是以一早就交给了管家郑璜处置。
日上三竿,郑璜便来寻郑乾之报事。
于门外看到郑檀跪在门口,郑璜一颗老心也是一沉,便将要报过来的事在头脑中一理,登时便明白了。
“郡主可要,随老奴进去见见老爷?”
郑檀腿脚已经酸麻,慢慢抬头看他,“不必了,你去便好。”
她还是想,等到郑乾之亲自开口叫她进去交代始末。
“外头的宦官已到府上了,是圣上请老爷进宫一叙。”郑璜为难道。
来的这么快当真是司马昭之心!
她一咬自己嘴里的软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
顾不上腿上的酸麻,郑檀站起身来,嘶哑道:“父亲交我出去罢,我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免得连累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