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留下时间,陪着人了。留个不该有的人在这里,也很是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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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阿娆?”
待人去了,则冬去了外出取去方子煎药,陆娆几乎是立即起身,扑进郑檀的怀中去了。突如其来的软玉在怀,郑檀也是一惊,反应了一会儿,才将人虚虚的环着。
陆娆闭着眼,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东西。不论在宫里她是个什么性子,她都对她冷淡不了,只一见到就只想同她亲近,如今这个时候,她是真的顾不得了。
姐姐的身上是热的,亦是软的。这一回,来到自己身边的还是她。而自己呢,自己是真的叫她担心了......
“是不是身子很不舒服?”郑檀扶起她,迫着她与她平视,上下仔细打量她的状况,“哪里不舒服,告诉我,阿娆?”
没曾想,陆娆吸吸鼻子,眉头松开,说,“没有,没有不舒服。是、是阿娆想......姐姐了。”想同姐姐亲近。
不是不疼了。是什么样的不舒服都会因为见到她,显得不那么要紧。
“都呕血了,还同我在这里硬撑什么。我在这里,阿娆不必怕。”她语气里有责怪在,陆娆听着,心里暖着酸着,又是想哭的很。
哭这件事,在她这里好像是家常了。郑檀应该经常看到她哭吧。
眼眶子里全是泪的一双眼睛抬了起来。郑檀便被眼前这个人这般看着。
她也不动,由着她看。
良久,郑檀才问,“所以,阿娆现在可以告诉我,何故落水了么?”
这件事情她已经在派人去查,但是宫里的事情,终归要比别的事情多花的时间。至于陆娆会不会与她说,她基本已经料到了。这一问,对她而言,很是重要。
记忆被郑檀忽然的一句话,牵引到那日的夜里。
陆娆面色变了几分,那样恶心的遭遇,引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
惶恐不安都摆在她的脸上了,就算是陆娆加以掩饰,也能轻而易举的被面前的人察觉到。
怎么慌张成这副样子?
到底是怎样的事,将阿娆吓成这样?郑檀看着,紧张得心跳都莫名的快了,她有些懊恼,那个晚上的事情该是血腥之事,阿娆不是自己,不是在国公府那样出生的见过血腥的人。她还是个小姑娘,自己干嘛一定要问她已经过去的事,干嘛要去为难她回忆,自己也能查出来不是嘛。
“我不问了。”郑檀歉疚,“别想了,可以吗。”
眼前的人垂了眼帘,轻轻抿嘴,之后再抬眼看向郑檀,又是变成了平日里见她的欢喜,肯定的点头。
气氛不大好,两人倒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了。
郑檀发觉,陆娆看她的眼睛还是明媚明亮的,不过今日,没有想以往一样同她撒娇,同她无礼了。陆娆的身子太瘦弱了,经过这此冬日落水,愈发显得病弱无常。
身子对女子来说,是多少重要的啊。往后陆娆,会同她退婚,再要同别的男子定亲,之后......嫁人成婚。身子不好的,都容易被婆家、被夫君嫌恶,她不要陆娆往后受这一份委屈。即便自己不能再娶她了,不能对陆娆有一点半点儿那种心思了,也不要她受委屈的。
她在心里叹了千万遍,到了嘴边还是淡着道:“宫里不太平。我会想法子接你去国公府住些日子,正好也叫母亲替你调理调理身子,可好?”
她都计划好了,等她点头允准。
陆娆蹲跪在榻上,瞧着她的眼睛里有些不确定。
“世子想用什么法子让我出宫啊?”那个法子,又会不会对世子与国公府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有会不好的影响,那她绝不答应的。
郑檀好像笑了,凑得离她越来越近。身上的那股子香气,绕了陆娆周身,是那般缱绻缠绵。
“你不想和我回国公府吗。”她这话问得淡淡的,似乎是想探究,又像是随意一问。
陆娆的眼睛乌溜溜的,睁得很大,很快否认,“不是啊。”她想的,很想和她......和她回家。
“你今年十六,还小。”
陆娆驳道,“快过年了,马上就要十七了。”
郑檀失笑,伸手去揉她的发顶,接着道,“那也还小。我比你大,是姐姐哦。”
“很多事情不是你应该考虑的。还记得小时候,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她总抱着她荡秋千的,掖永宫后头的院子里有一架现在看来很老旧的秋千。未婚夫是个女子,她亲手戳破了这件事,咸铭那时变成了全天下的笑料。时日久了,人长大了,便很久没有人去触碰。郑檀再去见她的时候,她哭得很难过,抱着秋千架,哭得很难过。郑檀看过去,心疼的要命,过去慌张抱起她。
陆娆想到了,那日,郑檀亦说过的。
她说,“你还小,前头有姐姐在,万事轮不到你来害怕担忧。你就......嗯,乖乖听姐姐的话就好。”
陆娆仰头看到她,应下过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