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他瞬间绷起身子，弓着腰，像是在警惕着什么，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蓄力待发，似是下一秒就要暴起。

他头也不回地低吼：“滚！”

他声音低沉，里面充满了杀意，阴沉得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看来在她不在的时候，周昂应该是见了什么人。

但是在这伊阙关中，又有谁会来找周昂呢？

周曜手指一顿，念头一转，将怀疑压入了心底。

她若无其事地将帘幕放下，走进了帐篷。

感受到来人无视了他的警告接着往里面走后，他压抑着怒火，转身道，“是需要我送你一程……”

直视久了烛光的周昂，骤然移开，双眼有些发黑。

但是他还是在一片模糊中，认出了周曜的身影。他随即收声，只余几声低喃。

“皇兄！”

怎么办？被发现了！

那人蛊惑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了周昂的耳边。

“你一直压着自己的性格出现在周曜面前，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发现了你的真面目呢？”

不会的！不会让皇兄知道的！

“周曜喜欢的是那个天真单纯的伪装，而不是阴郁无情的真正的你，多可怜啊。”

闭嘴！皇兄不会抛弃我的！因为我还有用！

“你也知道不过是利用而已。当时周曜她多喜欢俞琼啊，若是没那件事，你也会动手吧，但是你看现在……”

不是这样的！

“的确不一样，只要俞家一日不倒，周曜哪天可能还需要迎娶俞琼，但是你就不同了，被利用完的下场只有抛弃。”

……

“所以，好孩子，你不如去争一争那个位置，有了权力，不就什么都有了？”

滚！那是她的位置！

周昂内心的复杂与斗争，周曜不得而知。

她看着对方嘴唇紧抿，脸色惨白，面露绝望，她的内心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周昂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

虽是这么想，但周曜还是出言安慰道，“无需介怀，在这个环境里不凶狠一些，根本没资格活下来。连我……”

“皇兄！”周昂第一次打断了周曜的话，他倔强地反驳，“你不要为了我而贬低自己。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其实，周昂也知道周曜根本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那么无害。

她就像是冬夜中清冷的月光，看似能给予对方温暖，但真正靠近后却发现只余寒冷。

但那又如何，他只记得那些黑夜，是月亮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而不是太阳。

既然周曜选择拉了他一把，于他而言，她就是世上最能温暖他的人。

想着，周昂内心坚定了起来。

“皇兄，你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周昂他询问道。

面对周昂突如其来的直白的发问，周曜虽然有些迷惑，但她依旧似是毫无野心地回答道，“一切以父皇的决定为准。”

听闻周曜圆滑而找不出错，周昂内心有些说不出的失望，看来兄长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起他来。

不过，他会向她证明自己的。

“皇兄，那个蓄洪的计划是周昱他提的吧？”周昂压抑住心中的苦涩，小心翼翼地求证起来。

明明这个计划应该只有几人知道，然而周昂不仅知道，还详细到知道具体是谁提议的。

看来周昂他真的有她不知道的手段和秘密。果然整个皇宫中，除了周昱外，就没一个简单的人。

尽管如此，但周曜她仍没打算细究周昂他的消息来源渠道。她颔首道，“是的。”

“我明白了。”周昂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疯狂，起身行礼道，“预祝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周昂他是疯了吗？这话也敢说。

周昂他的动作直接打断了周曜对他询问计划提出者的意图的思考，她只能板着脸呵斥：“周昂！慎言！”

“我明白的，皇兄。”周昂讨好地回复道。

周曜早已习惯周昂这蔑视权威的性子，因为连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她伪装得更好些罢了。

周曜询问道，“明日我将随军前往山顶拦截叛军，你是否跟随？”

“我可以吗？”

周昂的声音有些激动。

“记住，你现在只是王明。”周曜嘱咐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昂迟疑了一会，半晌才回答道，“好！王明将随大军前往，请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明明是想要周曜接受自己真正的样子，但实施起来时，周昂又不自觉地挂上了乖巧的笑容，缩回了伪装的外壳中。

再等等，等到兄长知道他的价值和忠心，等到兄长离不开他，他就做回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