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
俞瑾敲击着桌子,他环顾四周,扫过每个人,而后开口道,“叛军最多还有三日抵达伊阙关,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可能是因为周曜在场,众将士似乎有些放不开自己。
直到一声粗声粗气的大喝打破了宁静。
“砍老壳!”一身着铁甲的将士拍着桌子高呼,“格老子的!直接杀得个片甲不留。”
“没错!砍他/娘/的!”
底下传来了一阵阵附和声。
“咳!”
因为当今圣上周元重文轻武,所以如今军营里多为儒将。
所谓武能骑马安天下,文能提笔画长安。
但俞家军里依旧有些放荡不羁的奇人异士在,只是俞瑾没想到他们在周曜面前依然如此。
俞瑾他轻咳一声,提示他们收敛些。
“将军,”大汉侧目而视,“勒个天气,昨晚上雪下得嘿大,冷得个透透,将军整热火些,多穿点衣裳!”
关心的话语由他扯着嗓子说了出来,倒像是在指责俞瑾穿少了一般。
俞瑾早就对熊壮义的性格有所了解,为人心直口快,直肠子一个。
倒是他的不是了,忘记熊壮义这人估摸着也理解不到他隐晦的暗示。
俞瑾转头望向周曜道歉道,“大皇子殿下,失礼了!雄壮义他嘴笨,但没什么坏心思。”
“到了军营,就要按照军法办事,俞将军无需如此,”周曜一边隔空临摹着伊阙关地图,一边回复说,“正事要紧。”
“谢大皇子殿下理解!”
俞瑾继而转向他人,他拍着桌子道,“皮都给老子绷实点!说正事!”
“将军,你也别吓他们了。”一坐在俞瑾另一侧的白面书生拿起地图,出言道,“属下相信大皇子殿下早有准备了。”
这人好像对她有很深的敌意?
想着,周曜内心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是因为俞家?还是因为周元?又或者是因为周昱?
不过,对于他人敌意,周曜早已习以为常。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周昱是不是有什么操控他人喜好的妖术。
虽然目前来看,周昱只能操控一些段时间可能发生的小事的发展,而无法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
但是连五月也能飞雪结冰,其他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只是,人的感情真的能操控吗?
周曜在内心嗤笑了一声,自己果然还是被这个天气变化吓到了,竟然连这都能怀疑到周昱身上。
周曜打量着此人,只见在一群身穿铁甲的壮汉中,这人身着青衫,身材瘦长而有力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伊阙关东处山脉打转。
看来这人的想法很有可能和她不谋而合。
“三省!”俞瑾大喝着制止道。
俞瑾也明白,将士们对于周元一直忽视俞家军,现在还要周曜来分功分权的事情极为不满。
但何顾一向理智,他应该懂些分寸才对 。
何顾面色惨淡地望着俞瑾,沉默了一会,转而勾起嘴角,略带恨意地直视周曜。
“将军,三省这不是因为听闻大皇子殿下,敏而好学、天纵奇才、文思泉涌惊鬼神的美名,于是与殿下神交已久。这才口不择言,请将军恕罪。”
何顾此人是在激怒她!
要知道,自周昱上学以来,她周曜得到的所有评价都是可惜了,生不逢时。
何顾说的所有的夸耀的话,其实都是时人对周昱的评价,轮到她周曜时,从来都是只余一声叹息。
而此行她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她不能任由何顾践踏,但她也不能过于强硬。
毕竟何顾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她的一句不是,表面上还极力推崇。
若是她现在强硬地追究,反而会落了下成。
面对着何顾居高临下的目光,周曜老僧坐定般坐在椅子上。
“不敢当,”她拖长声音慢悠悠地说道,“多亏军师的提醒让我注意到来此山的不同。”
她抬头意味深长地直视着何顾,长吟:“叛军攻打伊阙关之前,此山是叛军必经之路,而山路崎岖,悬崖陡峭,我们可以在山顶守株待兔。”
“以逸待劳,待到叛军抵达山腰之时……”在俞瑾欲言又止的目光,周曜接着补充道。
“嘭!”
“说得好!冲死他们!干/他/娘/的!”熊壮义拍桌而起。
他附和到兴头上时,突然瞟到了身旁何顾极为难看的脸色,不禁汗毛倒竖,瞬间冷静了下来。
最后,大汉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讪讪坐下。
“大皇子殿下为何不选择守城,反而要冒如此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