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饮酒讨论完行军路线之时，周曜注意到俞太尉在听一小厮耳语后，脸色微变。察觉到俞太尉无心与他们继续交谈后，她便与周昂一同拜别俞太尉回宫。

深夜，周曜的寝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叛军即将抵达伊阙关？

周曜将制作的极为粗略的地图摊开在桌上，她提笔在吴王封地画了个圈，左手指尖轻点着伊阙关所在之处，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阮若是真的想要这个位置，他为何会选择屠城这种更能激起后方反抗以及败坏自己多年良好声誉的方式？莫非是临时起意，以至于物资准备不足，所以才如此形式匆忙？

但若真如此，周阮完全可以直攻京城，他为何要选择绕道洛阳，舍近求远？洛阳八关地势易守难攻，而且洛阳四通八达，北有西北军驻扎，支援极快。

如果是为了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攻打洛阳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除非他另有所图，又或者是他能肯定西北军会被绊住脚无法支援。

只可惜，西北军在彭老将军的治理下如铁桶般坚固，她至今找不到机会安插探子，看来只能派人去西北走一趟了。

想着，周曜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闭目沉思起来。

“夜深了，殿下身体要紧。”

静候在一旁帮忙研墨的霜梅见此，在周曜的杯中缓缓注入温热的参茶，继而站在周曜身后，替她按起头部来。

“阿曜是还在为怎么守城烦恼吗？”

系统001突然的出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打断了周曜的思路。

周曜一边享受着力度舒适的按摩，一边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她身体有所放松之余，依旧没把自己有所疑虑的地方说给系统001听。

“阿曜放心，你就算什么也不做，叛军也会全灭！”系统他干巴巴地鼓气道。

他确实有些不忍见周曜如此辛苦地做无用功。明明她只要按照命运的规划一步步走下去，登上太子，再败给周昱，而后落幕就足以。

“哪怕我不按周昱的计策来？”

周曜的语气极为平淡与随意，宛如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系统001仔细地扫描着她脑内的情绪波动，发现对方只是纯粹的好奇后，决定好好利用此次机会，向她强调何为既定命运不可改。

“是的！相信我，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写好了的，阿曜。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洛阳也守得下来。”

“嗯？”周曜轻哼道。

“不信？这次不过是命运给周昱造的势。”说到这，他突然感觉自己说得过于强硬了，他话锋一转，扭扭捏捏地支支吾吾道，“反正，你不如早点睡，明天你就能知道了。”

原来又和周昱有关，她明天倒要好好瞧瞧这命运如何给只能留在京城的周昱造势。

想着，她将整张地图和行军路线记入脑中后，注意到周阮若想攻打伊阙关，必须先翻越一座山脉。她灵光一闪而过，顿时有了好主意。

清晨，虽今日不需上朝，但周曜早已穿戴整齐，结束了每日的晨读练字。

她转而走向古琴，从她明白周昱的文采无人能及后，她就拜师学习弹琴，欲证明自己。只可惜她的多年苦练仍比不上学习不过几日的周昱。在他一曲《水调歌头》后，再无人关心她也曾识曲。

所以她也就识趣的不再在外人面前献丑，只当静心。

曲至尾声之时，门外传来了小许骚乱。

“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听闻新晴的通报声，周曜手下一变，结束了她曾有感而作的问命之曲。

何阿陶怎么会突然过来找她？随着她年纪渐长，她和何阿陶本来就不甚亲密的关系也日益疏远。她此番到访，多半可能是因为打听到周元的行程，知道周元今天会召见她。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周曜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整理好衣冠，起身相迎。

皇后虽人已至中年，但神情中依旧隐隐透露出一种没经历过磨难的天真。她停在门前，满脸慈爱地望着周曜道，“曜儿，听闻你就要随军出征了，母后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此时，周昱望着皮肤白皙，身材清瘦的周曜一时心情也有些复杂。之前，之所以选择攻略周曜，他除图新鲜外，主要还是因为看不惯周曜。

周曜她明明样样不出彩，却依旧从容淡定，弄得他无数次的打压就如同是跳梁小丑般。他不明白，如此平凡的她凭什么如此骄傲？所以他想让周曜屈服于他，从而更好地击溃她的骄傲。

可惜，周曜此人软硬不吃，他只得选择其他方式。

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东西，他必将做的比她更好。她指腹磨破的勤学苦练比不上他琴艺卡一张；她习字到练坏毛笔无数比不上他王羲之卡一张；她风雨无阻的挑灯夜读比不上他诗词库中的千古名句……

甚至只要是周曜她喜欢的人，他不仅要搞到手，还要弃之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