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尤见过相爷。”阮柔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听得身旁那人柔声道了这么一句。
她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朝着闻延行礼,“相爷。”
只是她身子方才弯下去一半,便觉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托住了。
紧接着头顶便传来那人过分温柔的声音,“夫人伤还未好,不必多礼。”
阮柔的眉头不由皱了皱,抬眼去看闻延唇畔的笑意,便是更有些懵了,“多……多谢相爷。”
闻延这会儿笑而不语地看着她,愣是没瞅一旁的方淑尤一眼,直至牵着阮柔的小手一块儿坐到了桌前。
阮柔实在是心虚得紧,这会儿看了看桌上那几盘从阮家带来的荤菜,又颤巍巍地去看身旁那人。
这人难不成是忘了她在参汤里多放的那两勺盐和糖了?
闻延倒是没什么反应,面上仍旧一副冷淡模样,只是手始终搭在她的腰上便是了。
“让你忌口也是为了你的身子,毕竟吃得油腻不易有孕。”过了半晌,他才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一句,只是话一出口差点要了在场所有人的命。
阮柔一脸惊恐地望着他,眨巴眨巴眼。怎地便扯上有不有孕之事了,他们不是连房都还不曾圆么?
再者,她何时说要给他生孩子了?
阮柔见他不理自己,便又抬眼看向一旁同样是满脸震惊的桐离,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解。
奈何这相府内是他相爷独大,谁也违逆不得,他既说如此,阮柔便也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吃饭吧。”闻延看她一眼,眸中的情绪像是温柔,却又好似要将人溺死一般,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阮柔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毕竟今日的相爷实在是太诡异了,万一她触着的哪根筋不对,岂不是又要小命不保了?
这般想着,她正准备乖乖拿起碗筷,忽的觉着身后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脊背给穿透。
对了,淑尤姐姐还站在那儿!
他俩单独吃饭总归还是从前不曾有过的,难免尴尬,若是能有方淑尤在侧想来会好很多。
阮柔忙回头看了站在榻边那人一眼,“相爷,让淑尤姐姐也入座吧!”
闻延顺着她的视线瞧去,见那人正垂眸站在原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是委屈又不敢说一般,再配上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倒真是尤为得惹人怜爱。
只可惜这惹人怜爱,终究也只能惹在别人的身上。
闻延几乎是瞬间便回过头来,垂下眼“哦”了一声。
听得他答应,阮柔慌忙朝着方淑尤招了招手,“姐姐还不曾用饭吧?快过来一起吧。”
她这会儿腰还被那人给搂着,不然早便亲自起身去请人了。
方淑尤捏着手中的帕子绞了绞,这才悻悻地走到了桌前。
用饭的桌子摆在西隔间,是大圆的,桌旁共摆了四张凳。这会儿空着的,一张挨着阮柔,一张挨着闻延。
方淑尤的位置离闻延近了些,故而径自朝着闻延身旁的那张凳走去。她倒也不是真的想坐在那儿,只不过试探罢了。
阮柔眼瞧着她往那边走过去,本来想要叫桐离帮忙将碗筷添在这边的手不由僵了一下,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感觉来。
果不其然,方淑尤的脚步还不曾走至那张凳前,便听得“咔哒”一声,那凳子的一条腿竟是凭空给折了!
“天啊!”方淑尤被吓得慌忙惊叫着后退半步,双手按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着的胸口,脸色都白了。
“怎么了?”阮柔听得异声,忙朝着那边张望。
只见那张凳子正倒在方淑尤的脚边,许是倒得不稳当,这会儿还轻轻晃荡了两下。
这种事情自然是闻相爷所为,她皱着眉头去看身旁那人,却并不能从闻延面上瞧出半点异样。他依旧是垂着眸,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夹了块鲫鱼的肚子肉放置在了碟中,细细将刺给挑了个干净。
阮柔无奈,忙扒拉开那人的手起身去安抚受了惊吓的方淑尤,“姐姐莫要怕。我这院子旧了,进府的时候也不曾添置新的,想来是那张凳子朽了,姐姐还是坐到这边来吧。”
方淑尤这会儿眼眶中已噙了泪,眼底微微泛红着看向阮柔,“想来是这相府不欢迎我。”
她这句话说得还带了点哽咽,听得阮柔尴尬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