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凌恒说害怕再也见不到卫暄，卫暄听着却只想冷笑，这是轮了多少次才轮到了他？可笑上一世，他临死前想到的就只有凌恒。

两个人的情谊从来就不对等，这一点卫暄知道，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凌恒演技那么好，深情款款可以随便信手拈来，把他耍得团团转。这场爱情游戏里，只有他一个人当了真。

卫暄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凌恒脸上的泪。与其说是给凌恒擦泪，不如说是给过去的自己擦泪，因为现在凌恒的状态与他上一世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傻子。

药熬好端了上来，白瓷碗中，药汁黑兮兮的，凌恒看了一眼就嫌恶地撇开了头。卫暄哄道：“阿恒乖，喝了药身体好的更快。”

哄了几番，凌恒才皱着脸，一边哭一边喝药。

卫暄又拿着帕子给凌恒擦了擦嘴，重锦极有眼色，立即端来一盘糖渍梅子。卫暄意味不明的看了重锦一眼，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吩咐。重锦似察觉到卫暄不满，立即低下了头。

卫暄不予计较，接过梅子，拿了一颗，举到凌恒面前。

凌恒张嘴咬下，柔软的舌头不经意间触碰到卫暄的指尖，卫暄一阵恶寒，强行克制住自己，才避免没有让凌恒血溅当场。

他细微的动作被凌恒发现了，凌恒疑惑，“阿暄你很冷吗？”

卫暄一顿，摇摇头，“不冷。”

凌恒目光一转，似想起什么，脸色明明还苍白着，却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气愤道：“阿暄你从外边带回来那个贱人真不懂尊卑，居然敢推我，阿暄你一定要狠狠处罚他！”

卫暄表情魔幻一瞬，有些匪夷所思。原文里凌恒杀伐果断，就算变傻了，也应该是个惹人讨厌的小屁孩，但他居然念后宫妇人的专属台词。卫暄不禁怀疑，他不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凌恒都干了些什么。

“我自然要给阿恒报仇，敢推我们阿恒下水，他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凌恒依偎在卫暄怀里，软软道：“阿暄你真好。”

卫暄眉眼深沉，摸了摸他的头。

“对了，阿暄，你为什么要把那个讨厌的家伙带回宫啊，我听宫里的嬷嬷说，那个人是天虞人，天虞跟我们打仗，所以那个人不是好人。”

“那个人是天虞王的小儿子，我抓了他，就等于抓住一个天虞王的命脉，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再随便我大夏。”

凌恒听不懂，但不妨碍表达自己的态度，“哦，原来是这样啊……”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委曲求全，好似卫暄负了他一样。卫暄看了他一眼，指尖落在凌恒的脸颊上，温柔道：“阿恒，只有你对我是最特别的，其他人不过都是玩意、宠物，不用放在心上。”

*

凝翠阁，卫暄坐在矮榻上，辰星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地上。

卫暄亲自审问过了凝翠阁的小宫女和看守的侍卫，得知辰星是硬闯出去的后，卫暄赏了他们每人三十杖。

“本事不小啊，居然逃出了凝翠阁。”卫暄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道：“皇宫极大，就算你逃出了凝翠阁也逃不出寡人的手掌心，说吧，你出来想干什么？”

辰星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精致俏脸与地板亲密接触，一双眼几乎喷出火花。

“凝翠阁太小了，我只是嫌闷，就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卫暄眼底闪着明晃晃的讥讽，“然后就偶然遇到了凌恒，再偶然把他推下水？”

辰星脖子一梗，咬牙道：“你果然是为了他来报复我的！”

“少转移话题，这皇宫中有没有你们天虞的细作？”卫暄根本不为所动，直接问道。

“……”

“那看来就是有了？”

“……”

卫暄懒得绕关子，直言道：“所以你是跑出来传递消息的吧，但被凌恒发现了，于是你只好故意激怒他，跟他发生冲突，让他忽略你传消息的事情。实际上你成功了，消息被细作知道了。”

辰星大睁着眼睛，不说话。

卫暄忽然一笑，“我就说那个小宫女干嘛从我面前跑过去，还故意说你不见了，原来是天虞的细作啊。”

辰星面部肌肉僵硬至极。

那个小宫女匆匆忙忙从卫暄面前跑过去，要么没看见卫暄，要么故意没看见。辰星失踪是大事，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而是在重锦问了之后才说，明显故意为之。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慌乱的时候会把自己知道的第一时间说出来。

然后小宫女“跑出来”主动告诉卫暄这个消息，彰显自己有勇有谋，正常人便会排除掉她是细作的可能，然后顺势给自己贴个大夏势力的标签。

心理战，谍中谍，好计谋。

“你……”辰星眼底有一瞬间闪过深深的忌惮。

卫暄微笑。

不是他聪明，而是原文里写了，辰星在刚到大夏的时候心里还是向着天虞的，这个梗纯粹是为了给他和凌恒制造矛盾，产生冲突激发火花。

但卫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