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那个姓徐的。可是,可是他究竟——他究竟和我们陈家人结下了什么仇?你说是他害死了我妹妹。是他给了李长生三十万,让他去撞死我妹妹!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熹!我妹妹对他有好感啊!我百般阻挠,她还是想跟他见面啊!他哪来的那个脸承受这样的爱恋......他又是怎么去利用的这份感情啊!”
“我——我真该阻止她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听她的!她就算再怎么对我生气......也总比这样的结局要好!她死在了自己信任的人手里......死不瞑目啊。”
“无论如何,我都得找到那个姓徐的。我要让他,给我妹妹偿命。”
“你是警察。陈凌。你不应该这样做。”周熹点燃了一支烟。他默默地凝视着那记本,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你的职责,就是你的一切。”
“可是我已经没法再等下去了!!”
屋内的煤油灯在一阵飘摇中闪烁。这隐秘而狭窄的一个小屋子里,叮叮当当地传来酒瓶晃动的声音。
“我知道警察的使命。维护正义,让世界归于和平和安宁。我的确也拥有这样的理想。但如今,我并不认为我还拥有守护这份理想的能力。如今我已告假,也就是说......我拥有绝对的自由。我要去做,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你还是选择了,抛弃你的理想,陈凌。”他掐灭了烟,缓缓站起。“但是这并没有回头路。我得警告你,你所迎接的,可能是万丈深渊。”
“那也无所谓。我会去寻找我的正义,然后承担我行为的后果。”
他推开门,快步消失在茫茫夜幕中。而周熹,在冷笑一声后,关上门缓缓坐下。他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
“你的,下一步呢?”
......
滴————————
一阵铃声。
这不知道是幻想,还是现实。李温只是感觉自己从噩梦中惊醒。这是一种通透的感觉。不存在任何情愫做补充,仅仅是“苏醒”而已。
他的电话开始响动了,而号码与地区,都是“未知”。
他本能般地接了电话,又本能般地做出了回答。
“喂。刑警大队,李温。”
“李队。晚上好。”
一个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好像对一切都没有兴,用一种轻松而和平的语调描述着简单而直白的话语。
他好像存在于所有人的记忆里,又好像并未出现在任何人的生活中。
他神秘,未知,似乎从地狱出现,又似乎将从天堂走向归途。
李温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感觉。这更像是一种“听之认之”的茫然。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他仰头望去,无尽的黑暗里,只剩一片虚影。
“你到底是——是谁?我们之前见过吗?”
“或许没见过。但当你调查那件屠村案的时候,应该都记得那些陈家人恐怖的死状。”
“......”
“你看来不想回忆那天晚上。但我想回忆。我觉得那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大仇终于得报,冤枉你的混蛋们都死的很狼狈。这令人欣慰。”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你们所坚持的正义,无非只是一种孤影自怜式的高傲。你们主观地把一些未然看成必然。实际上,你们完全无法承受这种转变所带来的恶果。恶念只所以存在......是因为善念总是太自以为是。”
“不。不。如果是我太自以为是,那你又是些什么?徐?以杀人和犯罪为欲望的你,凭什么认为光明无法救赎黑暗?”
“那凭什么你们会给陈凌定罪?我亲爱的刑警大队,大队长?”
他近乎叫嚣般地冷笑着。
“你们赏赐的牢狱之灾足以毁灭一个人,你明白吗?你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引以为豪的正义感哪里站得住脚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立场坚定不移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伟大而光荣的?”
“仔细想想吧。仔细想想那个曾经蹲过二十年牢的男人所蒙受的冤屈。”
“你们想给陈凌翻案?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
“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等等——你,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喂!”
电话突如其来地挂断。而李温只能听见一片盲音。他麻木地走在陈凌家中的木门前,却发现其早已被封死。
你的手脚冰凉。你近乎绝望地跪倒在了地上。
王寅。赵清。我——
轰隆的一声巨响。在漫天的尘埃与灰土中,你还是失去了所有知觉。
你并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但这确实是一种必然中的未然。
恶。恶人。恶念。从未停止过。
他们来源于某种谬误,也会导致更多的谬误。
然后更多更多的谬误,就会长出更多邪恶之花。播撒种子,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