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笛分开后,代黛飞快打电话给柏晟。 代黛浑身哆嗦,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你手机上那个是病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柏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酷:“见面谈,我去接你。” 他不这么冷静还好,一旦这么冷静,那就是默认,代黛觉得天都塌了。 柏晟接到代黛的时候,代黛蹲在学校大门口,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对柏晟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们把窃取来的信息全都删掉,我还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柏晟过来拉她:“上车再说。” 代黛躲开:“我以为底线是不能通过我。” “我的确没打算通过你,是你动作太快了,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再告诉玉笛,谢书涵会警觉,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代黛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就是利用了我!那是病毒!你怎么可能同意它经过你的手机?!那是你为玉笛量身定做的病毒,不通过我恐怕很难让她中招吧?”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就无从解释了。” “所以,你不删是吗?” 那些信息恐怕已经被归类整理打印出来了,他觉得代黛的要求很难做到:“我说过,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只能保证,没有下次。” “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代黛用尽全部的力气说完了这句话,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学校里走。 柏晟追上去抓住她:“你先冷静点。” “就是因为冷静,我才没有报警,其实就算我报了警,你柏先生也完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因为你手机上也有病毒,柏先生可以放手了吗?” 柏晟又觉得有些头大,坏就坏在当时不该让代黛玩自己的手机,他吩咐过弄好了就发到他这个想要淘汰的手机上,但是没想到那么快就发过来了,至于怎么让玉笛中招,那是他的事。 见他不说话,代黛继续说:“我和柏先生三观不合,恋人关系无以为继,从现在开始分手,我说清楚了吗?” 柏晟看她要崩溃的样子,撒开了手:“我不同意分手,即便是分手,也不能是这个原因,我给你时间冷静,过几天我再来。” 代黛捂着嘴跑回宿舍了。 …… 第二天,玉笛上完课出来以后,看到了等在教学楼下的代黛,自己昨天说的话太绝情,她还没想好怎么道歉就碰面了,有点不好意思看她。 代黛却理解为玉笛还在生她的气,干脆过来拉着她就走。 两人走到僻静的梧桐树下停住脚步,代黛递给玉笛一张卡,说:“如果昨天的病毒给别人造成损失,这是我赔的钱,如果不够,你再告诉我。” 玉笛赶忙推辞:“不用,真的,我哥他们说柏晟在乎的只是我大哥的信息,别人的对他没什么用,你放心,他们有准备的,不用赔什么钱。” “如此,便更好……” 玉笛这才发现代黛眼皮红肿不堪,整个人看起来像哭了一整夜,想着自己昨天的绝情害代黛哭成这样,自己眼眶也红了:“对不起,我昨天太冲动了,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因为你,我和他,分手了。” 玉笛愣住了,代黛有多喜欢柏晟,玉笛恐怕知道的比柏晟本人还清楚:“如果,如果是因为顾虑我,你完全不用这样……” “不是顾虑你,他竟然连我都利用……” 代黛又快哭了。 玉笛没失过恋,但是见着代黛像褪去一层皮那样无助,她似乎能感同身受,她不能让代黛失恋了还要失去朋友:“昨天我太冲动,说的气话我能收回吗?” 代黛点头:“能。” “那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哭了。” 代黛的眼泪湿透了玉笛的衬衣:“是我自己飞蛾扑火,现在把翅膀烧焦了,我再也飞不到他身边去了。” 玉笛知道现在说什么“你值得更好的”、“没关系你还有我”之类的话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安慰作用,她只能抱紧了代黛,抬头望着头顶梧桐树,树叶中透进来的斑驳阳光,碎成了心碎的样子。 她再次体会到“长大”二字背后血淋淋的含义,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生命必须有裂缝,阳光才能照进来,伤口愈合后,我们会愈加强大。 玉笛和代黛两人在广场上争执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代黛和柏晟分手的消息更是爆炸,同情安慰的少,幸灾乐祸的也有,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还有猜柏晟会倒大霉,代黛赶紧分手撇清自己的。 代黛不作任何解释,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书上,用坚硬的外壳来包裹着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内心,别人只是看着代黛越发的高冷,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她有多难过。 …… 玉笛刚开学,萧家出了一件大事,萧穆笙父亲车祸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年,还是去世了,讣告发出去以后,蓉市的权贵几乎都派人来参加葬礼,谢启扬还是从洛元赶过来的。 玉笛是和爸妈还有大哥一起去的,本来妈妈建议她不用去,玉笛一想萧三哥好歹跟自己挺熟,不去不太好,于是也跟着去了。 在外人的眼里,萧家财大气粗,可是萧穆笙知道,因为萧家经营的许多传统行业转型不及时,整个萧家有点外强中干。 而他的大哥萧穆阳,为了粉饰太平,夸大自己的业绩。 所以,萧穆笙要做的,就是把真相通过别人的手递到爷爷和大家面前,今天,是个机会。 殡仪馆奏着哀乐,花圈摆了一广场,满眼都是黑白之色。 一进大厅,玉笛看见了萧岩巨大的遗照,还有萧家老爷子安静的坐在一旁,另一边都是宾客的座位。 在萧穆笙的不懈努力下,萧家人甚至都默认这谢家的玉笛绝对就是萧穆笙未来的妻子了。 玉笛也看到了萧穆笙的母亲,今天没施粉黛,看起来略憔悴,但还是能从脸上看出美貌来。 她看到玉笛后,脸上明显有惊喜的神色。 三鞠躬,家属回礼后,萧穆笙专门送他们四人到旁边的座位上,这是别的客人都没有的待遇,许多人对他们侧目而视:只见玉笛在黑色裙子和黑色皮鞋的映衬下,白得愈发耀眼,整个人美丽极了,都羡慕这萧家老三好福气。 谢书涵很忙,他打算来坐几分钟就从殡仪馆的后门走的。玉笛也有些不自在,她估计自己和萧三哥的关系已经引起大范围的误会了,也想跟着大哥走。 但是,她看到门口进来的人以后,改主意了,让大哥先一个人走,说她要和爸妈一块儿回去,因为她看到柏晟了。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报仇就得找正主不是吗? 她如火一样的目光聚焦在柏晟身上,脑子里已经想象了他的好几种死法: 第一种:自己的眼睛是凸透镜,把太阳光聚到他身上,他衣服开始冒烟,然后起火,烧个精光…… 然并卵,他一点儿都没受影响,已经走到灵位前等人家喊一鞠躬了; 第二种:他原地爆炸,“嘭”的一声,这个灵堂血肉飞溅…… 当然这种情况也没发生,他已经完成三鞠躬了; 那就第三种:自己拿把AK47亲手把他给突突了…… 然而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他已经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好了。 她正要想第四种,旁边的爸爸突然悄悄问她:“这里没什么意思,想不想回去?” 她摇头,本来想说很有意思的,又想这是人家的葬礼,哪来的有意思,于是说:“来这么一会儿就都走了不太合适,再呆一会儿吧。” 她一边说,一边瞧着柏晟站起来也走向了殡仪馆后门,难不成他也想溜走?她心里着急,过了不到几秒,她就和爸爸说去洗手间,也从后门追出去。 后门有长长的铺着地毯的走廊,走廊尽头还真有洗手间,不仅有洗手间,还有在洗手间洗手的柏晟。 真是机不可失,她一边走一边想,在这个地方又不好破口大骂,到底怎样才能又优雅又能狠狠的报仇呢? 柏晟洗完手,抽纸巾擦手的时候,玉笛也假装上前去洗手,柏晟看了看她,说:“你哥很是厉害啊,费了半天劲把我一个朋友弄进去了,可惜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没进去真有点儿对不起他使的劲儿。” 他的语气还是不急不缓,最后那个儿化音说得还特有味道。 玉笛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其实那件事只是导火线,牵出一系列的案子,不管是商界的还是政界,有好些人最近这一段时间都过得惴惴不安,甚至有出国旅游直接就没回来的。 但是柏晟,似乎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可是依大哥的能力,这事儿不能是大哥白折腾吧? 玉笛提醒自己:亦舒不是说过吗,做人最要紧的是姿态好看,所以吵架的时候人一旦失了原有姿态就代表其实占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