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后来秦大爷扬言要卖掉启智科技的股份,这个股东他再也不当了。 玉笛把这事告诉爸爸,顺便抱怨了两句:“就为了区区一个采购经理的位置,至于这样吗?是他自己先做错的。” 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旦在全公司通报,就等于在全行业通报,他就不能再在这行干下去,所以,人啊,千万不能做错事,否则,付出的代价将远远超过你当时得到的好处,这一点……” 爸爸看着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有很多人都体会过,但还有很多人不信邪。” 好吧,你有钱你说什么都对,你都不担心我还担心个啥?只是你不好得罪人就让大哥去得罪,老狐狸! 玉笛以为生活终于可以平静下来的时候,代黛和柏晟的恋情却被人发现了贴到网上,标题雷死人不偿命:燕大校花生擒钻石王老五柏晟,一代风流人物如今只饮这一瓢? 这是一个从外网上转进校园网的贴子,玉笛看到这消息以后发现事情朝着控制不住的方向迅速发展,因为骂代黛的太多了。 大家都说她白莲花一样的外表下藏着最功利最世俗的心,用自己的年轻貌美去换柏晟的金钱,典型的钱色交易,绿茶婊,配不上燕大才女和校花这个身份…… 代黛的女神形象轰然倒塌,酸狐狸们气急败坏,什么话最恶毒就说什么。 虽然玉笛也不喜欢柏晟,但是如此这样诋毁代黛她完全不能忍,玉笛回了一句:你们眼里除了年龄和财富,跟人比过内涵和捐款数额吗?就算比脸也比不过啊!说出这样的恶言恶语只能让代黛庆幸幸亏没选你! 正想着你们也不看看代黛是谁的朋友就敢这样污蔑她,结果有一条评论让玉笛突然觉得自己算根毛线? 那人说:“你除了会投胎你还会什么?你比你哥差太远!” 呵,这来得莫名其妙的攻击让她无话可说,只能猜是大哥的粉丝那估计是个女的。 实际上她连胎也不会投,一生下来就没有了亲生父母,倒霉成这样的人不多,她却算其中一个。 网络暴力从来都如此□□裸的展示着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干嘛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干脆扔下电脑去找代黛。 代黛仿佛也被这样的情况打懵了,抓着玉笛的手都有点发抖,却还要安慰玉笛: “我没事,其实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一天,用范冰冰的话来说,我经得起多大的赞美,就经得起多大的诋毁,只是,不会有人相信我们其实始于才华了。” “起码我相信!我们去洛元吧,去看看竹子散散心,明天周六,有选修课就逃掉,今天下午下课就走。” “好。” 两人坐大巴就去了洛元,约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玉笛没坐过大巴回洛元,代黛则很多年没去过洛元,短暂的新鲜过后,两人都看着越来越黑的远山沉寂下来。 代黛靠在玉笛的肩膀上:“我每次见到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感觉他被我奶奶他们惯得一无是处,我的优越感就会油然而生,俯视着他的所作所为,静静的看着他惹是生非,却不尽一个姐姐的责任去指点他,因为我还在为我妈妈鸣不平,我如此恶毒,挨点骂是应该的。” 玉笛“呵”了一声:“我呢?我在我们家就是一混吃等死的典型,连我爸爸都说我是他树干里的肉虫子,寄生虫,我一直觉得他们需要的是听话懂事的女儿和妹妹,不是事事都干得最好的女汉子,所以我找到了偷懒的借口。如果哪一天,他们不愿再这样养着我白吃白喝,我只能喝西北风去……” 代黛不赞同:“你家人绝对不可能扔下你不管,遇到像我爸爸那样的人就难说了……” “那你对柏晟有信心吗?你出了这样的事他知道吗?” 代黛有些迟疑:“到目前为止还有信心,只是,我发现他最近戾气有点重,跟我之前认识的柏先生,有点不一样……” 玉笛突然回洛元让谢家人大吃一惊,慌忙安排老家亲戚去车站接。 她本想随便找个酒店住下,结果被叔伯的大叔接到了自家开的极具当地特色的宾馆里,吃住都全免,还给配上司机和车,如果需要现金还随时备着现金,这就是身为谢家人的待遇。 第二天玉笛带着代黛直接去了洛元最好的景点,这个县在谢家的电子厂搬走以后以旅游业为主,来接他们的大叔就经营着洛元最好的酒店。 …… 等到了周边广袤的竹林的时候,两人迫不及待的踏上了蜿蜒在竹林里的石板路,代黛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比起前几年来的时候那原始的环境,这些石板路都是为了方便游人新修的。 满眼都是绿色,不知这林深深几许,代黛差点诗兴大发。 空气清甜又带着竹子特有的淡淡香味儿,偶尔还会遇上从头顶掉下来妄图挡住游人去路的蜘蛛,脚下常常忙碌着寻找果腹之物的蚂蚁,偶尔还能找到潮湿阴暗处顶着个圆嘟嘟的光头的蘑菇…… 玉笛想起了小时候和谢书墨在竹林里打闹的场景,又想起了谢书墨说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说不震动是假的,只是她何德何能? 那次玉笛落水以后,家里发生了很多变化:先是大哥和爸爸闹翻了;然后家人为了补偿她事事都偏向她;最后发现谢书墨在一夜之间长大,家人再偏心他也没了意见…… 可她知道,无论爸爸看起来有多疼她,就算是今天,同样的事情再来一回的话,她依然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认识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大概就是自己长大了吧? 玉笛怕代黛看见自己哭了,赶紧背着她抹了一下眼泪。 只是她的动作太过明显,代黛这才发现原来最需要开解的并不是自己。 玉笛不是真正的谢家小姐这件事放到哪里都会是一个□□,代黛理所当然的被炸懵了,她抱住玉笛:“你不想在他们面前哭,就在这里哭吧,我陪你。” 不知道跟在远处的司机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大哥的电话马上就过来了,玉笛抹了一下眼泪才接通。 “我现在觉得接任爸爸的位置是个错误,你这么哭我却不在你身边。” 玉笛这回连哭也不敢了:“我没有,真的,你别担心,你好好工作,你的事比我重要多了。” “我下午来接你回家。” “不,不用,我还想在这里呆一天,起码明天回去。” “那你们去吃些好吃的,玩点好玩的,不能再哭了。” “知道了。” 玉笛看了看跟在远处的司机:“咱们想办法甩掉他,哭都不能让人好好哭了。” 一阵东躲西藏后,她俩总算甩掉了司机,可淅淅沥沥的春雨慢慢的浇了下来,她俩一人买了一把当地旅游景点卖的油纸伞,玉笛一心想着去看看自己出生的那个医院,拉着代黛打车就去了。 这个医院搬走很久了,墙上有大大的拆字,新长出来的蒿草丛没过了小腿,玉笛撑着伞穿过院子进到楼里,心里默默演绎着妈妈来到这个医院走过的每一步,她是在哪里遇到大哥的?又是在哪里被挤倒的? 死前在想什么?如果她的灵魂在这里,会不会看到如今长大后的自己? 她突然想起《酒干倘卖无》这首歌:如果没有遇见大哥,她的命运又是什么?或许没人付抢救费医院就看着她死了,也许救活了被别人收养了,也或许被送到了孤儿院,很可能根本就上不了大学,在哪家厂子里打着工,又或许更惨,为了生存出卖着姿色甚至良心…… 无论哪一种,都比如今的生活逊色千里。 代黛心疼的看着她,她自己的爸爸虽然不得她心,但好歹强过玉笛一生下来就没了爸妈,比起玉笛,自己那点烦恼简直像个玩笑。 正如她后来告诉柏晟的一样:“他们奈何不了我,不能在现实中泼我硫酸,只能在网上恶心我,我又不少块肉,干嘛那么在意。 你看洛元的竹子,它们嫌弃过土地贫瘠吗?棵棵都那么青翠欲滴;嫌弃过人们在他们身上乱刻乱画吗?顶着伤疤也长得这么开心。 能得你喜欢如同溺水之人能呼吸空气,这些微小的代价我完全能承受,所以我想开了。” 她俩逛完了那个废旧医院,在竹林里到处晃荡的时候,代黛的电话来了,她抽出手接通,柏晟来了。 她们这才明白他也定位了代黛的手机,玉笛想他能追来证明他还不算薄情寡义,抹了一下脸跟着代黛走到了大马路上。 撑着油纸伞的她俩挽在一起站在竹林里的样子,如同一幅油画,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让人早已忘记今夕是何年。 柏晟本以为哭得很惨的应该是代黛,没想到却是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