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应该就是问清情况如果这书原作者没有正式发表过,那还好,如果已经发表,她就要劝白鹏飞自己坦白了,总比被春鸣社那班人发现,抖露出来要好得多。
她说完发现白鹏飞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得知白鹏飞的书也许是抄的,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厌恶,而是想要帮他隐瞒,还把想法脱口而出了,自己怎么会这样?
杨奈儿脸一下红了,哎,杨奈儿心中想:现在也不管羞不羞了,总得先帮他把事情办好吧。
“你……你说呀!”杨奈儿着急道。
白鹏飞确实有些惊讶于杨奈儿愿意这样帮他,在他印象里两人还没到如此推心置腹的程度,此时发现杨奈儿的关心,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但看着杨奈儿紧张的脸蛋,他又觉得很有意思。
白鹏飞道:“我没抄。”
他看着,杨奈儿修眉微皱,小巧精致的脸露出一个探求的神色,“真的?”
跟前世他老婆怀疑东西时一模一样。哎呦,实在太好玩了。
白鹏飞忍不住想逗逗她。
脸上做出为难继而尴尬的表情,斟酌着道:“嗯……其实吧,这书不是我的作品……”
果然,杨奈儿心儿一沉,虽然早有准备,可此时也不禁慌乱,白鹏飞抄袭的事若被发现,这该如何是好?
“他发表过这书吗?”
白鹏飞摇头道:“那没有。”
杨奈儿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道:“那你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别人问,也千万不能承认。”
杨奈儿想,现在也只有等苦主找上门来打官司了,不过他没发表,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赢,到时候白鹏飞只要给点钱说不定对方不愿也无可奈何。
不对,她突然想到,不能给钱。给钱就落人话柄了。只要我们自己能存生,谁管他死活呢?
所谓戏子无义,是因为古代的倡优作为贱籍,长期处于社会的最底层,需要保护自己。他们对于外人永远要是一副有情有义值得交往的模样,这样才能得到客人喜爱,得以存生,但客人如果真信了他们的表现,遇到问题去找戏子帮忙时戏子往往都会退却。
因为戏子是贱籍,不比良人,戏子真的惹上麻烦,很容易就会脱不了身,他们不敢冒险。这种情况直到后世随着社会发展,艺人不再是受人歧视的行当后才渐渐改变。
此时杨奈儿虽然是红角儿,但她的情义也只限于自己看上的男人,对于其他人哪管他们死活?
听了杨奈儿的建议,白鹏飞不由目瞪口呆,虽然没想到小姑娘心挺狠的,但那一刻他是真的有点感动。
白鹏飞不由得收起笑脸,郑重道:“这书绝对没有发表过,他的作者也不会出现,更不可能来找我。”
杨奈儿一愣,狐疑道:“可你说……”
“这书是老天爷放进我脑子里的,要说抄……呵,大概我是抄的百十年后作家的作品吧。”
没错,白鹏飞已经洗脑到自己不觉得他是抄袭了。
他现在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把优秀的文艺作品提前带到世人面前,属于丰富申朝百姓精神世界与文化生活的好人好事。
杨奈儿一呆,不禁急道:“你别胡闹了!”
她完全不信白鹏飞的胡说,什么抄后人作品,如果能梦见后人作品那还叫抄吗?
白鹏飞见她完全不信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只能开口吟道: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杨奈儿一愣,回头看看窗外
此时窗外雪已经停下,天色将晚,西湖周围笼着一圈残雪,湖上已然点起渔火,从白鹏飞的角度看去,杨奈儿正坐窗前。这词正是讲述此时场景,而且她从未听过,绝不可能是前人所做。
难道是他一瞬间想就的?
细细揣摩,只觉得这词句美丽而洒脱,兼具婉约与豪放,内里情感与宋人词作相比,又别有一番情致。
杨奈儿不禁惊讶,她知道那些文人写诗说是即兴发挥,其实多半早有腹稿,能触景生情做出词作实在算是很难的事情,何况做出这么好的词。
白鹏飞却有些尴尬,他念到一半才发现这词好像不是很合适,可是看着杨奈儿期待的神色,也没法改了,只能继续吟道:“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杨奈儿一愣,脸一下红了,“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这不是在嘲笑她自作多情吗?
白鹏飞居然在讥讽他?
这人如此刻薄么?杨奈儿红着脸,心想自己为他着想,没想到全是出丑,他明明那般有才,却还说什么自己的书是抄的来戏耍自己。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面带红霞的站起来,瞪了白鹏飞一眼。
白鹏飞也没办法,纳兰性德的词,他也没那本事改。
“我走了。”杨奈儿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转身,绣鞋踩着楼板,哒哒哒的走了。
白鹏飞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走到临街窗前,见她倩影很快上了骡车,像是说了句什么,何干娘讶异的抬头看他,然后在车中催促之下一扬鞭子,小骡车消失在雪后的临安街头。
倒是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