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鹏飞就自然醒来了。坐起之后,只觉神清气爽,心想穿越之后还总算有点好处,前世的他已是中年,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这种精神充沛的感觉了。
他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骨缝间发出一阵拉伸的喀喀响声,只觉通体舒泰。白鹏飞翻身起床,乔少山也醒了,两人自觉的把床板收拾起来,乔少山拿起扫帚抹布帮庄王氏打扫卫生,白鹏飞则去劈柴。
将家务收拾一番后,两人走出屋门,来到西湖边,开始练早功。
这是白罗汉和乔少山多年的习惯,哪怕换了白鹏飞的灵魂,身体却也在早上自然醒来。这倒是让白鹏飞想起了自己在曲艺学校的时光。
此时西湖边还不像后世有一群老年人晨练,除了游人集中的少数地方,其他的湖岸处连石头地面都没有,都是土路,丛生的荒草在冬天的寒霜里一蓬蓬的倒伏在水中。
两人找了个平整的地方,便开始练早功。乔少山靠着树耗腿拉筋,白鹏飞想了想,跑到湖边对着湖面开始吊嗓。
他一开嗓,便是一喜,白罗汉这具身体的嗓音条件相当不错,显然本主经过很刻苦的练习。
白鹏飞清清嗓子,唱了一段京剧的西皮流水,白罗汉的嗓子声腔厚实,用高用低毫不滞涩,哪怕是高难度的唱段用起来也十分舒服,流畅的歌声也引得远处的乔少山好奇的看过来。
白鹏飞的前身嗓音条件其实并不太好,所以艺术上也无法达到多高的成就。但这具身体却似乎很有天赋。
白鹏飞唱的开心,连唱几段,直到喉咙累了才停下。之后他往后一撤步,拉开架势,打起一套形意拳来。
当年白鹏飞跑江湖时,跟一位做穴头的老爷子学过通臂形意拳。
那老爷子早年是个武生,功夫是祖传的。他见白鹏飞评书说的不错,又喜欢他机灵,于是让他跟自己学拳练练身段。
白鹏飞后来虽然没有继续说评书,但却一直坚持练拳。
别看他前世身子矮,凭一身拳法,打普通的壮汉,以一挑三不是问题。
如今他发现自己身子变高了,身体更加年轻,打起拳来更是得心应手。
两人在湖边练习了大概半个时辰,走回砖街巷时一家人都醒了。
庄祖业吃了早饭带上书包去书塾上课,庄王氏带着小虎和一块猪腿肉要回一趟娘家,庄有顺去了戏班一趟,很快回到家来告诉白鹏飞和乔少山说班主答应了让他们去学徒,现在先带两人去上户籍。
白鹏飞、乔少山连忙跟着庄有顺出门,三人舍不得坐车,一路走着来到了钱塘县衙。
衙门的八字门墙对闹事开着,白鹏飞走近,先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告示:
杭州路上告示的有,粮户每根底,秋天雨水见了有,大皇帝上你每饥荒体会者,心里关怀你每,有圣旨下来,今年口粮好收呵,各家每口纳米一石,不收呵,却与你每食。计口粮也么,十月前交上报的有,若到时账目上不见你每,依着国朝体例里,斥责便行的有。
白鹏飞看的一脸懵,半天才弄清楚,这是几个月前杭州路催收秋粮的告示,还讲了些赈济受灾的农民的政策。他从白罗汉的记忆里知道,这是一种硬译公牍文体,是把萧申朝廷的萧慎文按萧慎语法粗暴翻译成汉语的结果。
因为申朝多年不开科举,汉族文官多是吏员升任,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在翻译公文时做不到信达雅,干脆就搞硬译。这种公文很难阅读,就是读书人,如果不熟悉这种文体,读起来也是磕磕绊绊的。
庄有顺带着他和乔少山绕过两个坐着聊天的衙役,走进县衙,一路到了书户房。
办事的人不少,一个吏员坐在书户房门外,明目张胆的收钱才放人进屋,至于没钱的办事者,他看也不看一眼。
庄有顺掏了两张二十文钞票,才换来了进屋的机会。
走进户房,里面就一个年老的吏员,又是二钱宝钞,老吏员缓缓抬头问三人要做什么。
庄有顺连忙代两人说他们是自己北方的亲戚,是来投靠自己落户临安的。
听说两人要落户,老吏员很快拿出了户籍册。
原来此时落户临安倒是方便,只要有保人和地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