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丰立了大功……”
李承志看着战报,嘴都笑的合不拢,蓄了刚刚数月的胡须一阵乱抖。
以崔光、李韶为首,众将、官个个都是精神大振,喜笑颜开。
六镇就只二十余万兵,一战就折损过半。便是元遥欲破釜沉舟,怕是也失了底气。
再者,从洛京往六镇的直道皆断,而河东诸州、郡也相继起事,响应西海,再不可能有半粒粮食流到六镇。试问如此情形之下,元遥等人以何振奋军心士气,使十万将卒敢背水一战?
是以北镇已无虞矣……
众将军齐聚一堂,齐声附合,却心思各异。
如李遵等出身于陇西李氏的子弟,自然欣喜若狂。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丰为李氏家臣,严格来说李承志也属陇西李氏。且如今予李丰麾下效力的陇西李氏子弟不少,自然个个有功。如李遵这样的长辈自然与有荣焉,心中也更清楚,自此后李氏更加水涨船高,在西海已无以伦比。
而其余之人却是隐隐心忧。
各方捷报频频传来,无一例外,领军之将皆为李氏旧臣。
李丰大败邢峦与元恒不提,李亮也予十天前光复东秦州全境,如今与元钦、杨钧隔洛水对峙。只待李承志一声令下,就能长驱直入,直攻华州。
而南路李彰稳打稳扎,如山岳一般据守在频阳、铜官属雍州北地郡,与华州相邻一带,任杨大眼急冲勐打,却巍然不动。
只短短两月,小小一一道沮水今石川河就像是绞肉机,足五万官兵横死于此,尸体铺满了整个河谷。
所以无论是李亮还是李彰,功劳绝不比李丰小……
李承志出身微寒,起家之初只有数百族人追随,待其厚重些无可厚菲。
但如今各路英雄相继投附,其中不乏如薜和、源规这种身出名门,曾经追随于李承志麾下,如今已弃暗投明的宿将。
亦有如张敬之、张信义、张怀义、魏子建、魏章、高礼等这样老持沉稳,可文可武的外戚。
还有如皇甫让、宋世和、郭正等这种起家之初就追随于他,如今已名满天下的大将。
一家独大,并非稳妥之计,出于平衡之道,李承志也该起用新将。至不济,也该重用如皇甫让这样的从龙之臣。
而他到好,皇甫让的三军统帅当的好好的,仗也打的稳中有进,眼见大胜在际,却被他一纸调令就召来了长安?
如今,却和一众文臣,或是陡有声名却半点实权都无的闲将坐在一起,整日为李承志出谋划策,拾遗补缺。
委实有些大材小用……
但皇甫让却似乐然自得,不见半丝不岔?
更奇怪的是,如崔光、魏子建、李韶这种久经宦海,沉稳老道的能臣、近臣、谄诤臣竟也不劝谏李承志?
一家独大,绝非稳妥之道……
消遣了一阵,李承志便将闲人遣散,堂中只留崔光、魏子建、李韵、郭存信、张敬之,并皇甫让等人。
堂中登时静了下来,起初,皇甫让还以为李承志要与这些人计议军机,但久不见李承志开口,其余人也是如老僧入定,面色肃然,皇甫让渐觉蹊跷。
正中心中猜疑,李承志又笑吟吟的问道:“义之,我凭空罢了你的军权,令你在此蹉跎了好些时日,你心中可有怨言?”
皇甫让心中一凌,连忙拜倒:“国公言重,让跟随国公数载,深知国公每有奇举,必大有深意,让岂敢胡乱揣测?”
“哈哈……我就说过,皇甫定然能猜到我有重任要托付于他,故而如渊峙岳嵉,稳若泰山!”
李承志笑了起来,又往堂下一指,“不过这次绝非我的主意,而是诸公!”
崔光等人个个含笑,都朝着皇甫让点了点头。
“但有差遣,国公尽管示下,让万死不辞!”
皇甫让神色如常,语气也是平平,并无多少康慨激昂之色。
李承志暗暗感慨,不由想起起兵之初,皇甫让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一幕幕。
他身壮愧悟,却擅骑射,便拜他为骑兵队主,等僧乱平定,皇甫让麾下已有突骑上千。
但当时西海战兵已近五千,除李松外,还有李亮、李丰、李时,并李彰二兄弟。实话实说,当时的皇甫让不管是在李承志的心目中,还是予西海而言,都是不怎么排的上号的。
直到李承志假死脱生,遁之西海,皇甫让才渐渐脱颖而出。
这五年以来,他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职位越任越高,麾下军马越来越多,仗也打的越来越大,声名更是如日中天。
举天之下,谁人不知皇甫是李承志最为倚重、最为擅战的大将?
直至如今的三军统帅,以往之上官如李亮、李丰、李丰皆为其左贰,但他以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
正应了那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得将如此,夫复何求?
“辞是不可让你辞的,因此行非你莫属,但死还是免了……眼见功成在际,只待封妻萌子,遗福子孙,若此时死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