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城证券行中。
严樊与叶雨亭一道端坐在自己的包厢之中,在他们面前泡着上等的雨前龙井。
“今日准备得怎么样了?”
严樊拿起茶盏随意地吹了吹,对着叶雨亭问道
叶雨亭恭敬地回答道:
“全部票据都已经准备妥当,一会儿开市之后,先让他们自由发挥一段时间,到中盘的时候,趁他们松懈,我们再把手中的三成出掉,看看市场的反应。”
“为了稳妥起见,我已经让沈伯言带着刑部的人马还有兵马司的人在外间巡逻了,一旦发现有造谣生事者,现场抓捕。”
严樊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张黑脸罕见的露出了几分红润:
“雨亭兄,咱们这次可是动用了户部常平仓十多万两银子,你预计可以赚多少?”
“怕是有三十万两吧?”
叶雨亭听了严樊这番自问自答的话,心中一动,当即会过意来:
“小阁老,您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这十万两看着虽然多,但是在这市场中却也只是小打小闹,没那么多的。”
说话间叶雨亭从边上拿起了常平仓的账本,翻了开来,一边翻一边涂涂改改道:
“我看这次咱们能赚个三万两已经是顶天了!”
“不信您看账本!”
严樊看着如此上道的叶雨亭,脸上的红光更甚几分,笑着接过叶雨亭的账本,只见账本上原本清清楚楚写着的“三十万两”中的“十”字已经被涂抹掉了。
严樊看着账本挑了挑眉头,心中不由得意万分,自家老头当了七年首辅,一辈子勾心斗角,也才攒下二十多万两的积蓄。
内阁首辅收受点贿赂还得看送钱的人的来路,以及看这人值不值得提携,看要求办的事方不方便办,如此当真是累。
再看自己,只是在这证券行中坐了十几天,挪用的还是官家的钱,到头来既能控制粮价打击政敌,还能捞到老头子七年才攒下的身家。
越想越得意之下,严樊喝了口茶若有所指地对叶雨亭道:
“雨亭兄啊,这闫茂青是铁定要调任三省剿匪总督的,这北直隶总督的位置,我看你倒是有机会努努力,只不过你这资历”
叶雨亭闻言大喜,北直隶总督,实打实的一品封疆大吏,三省官员生杀予取皆在掌中!
“还请小阁老多提携!”
严樊见此不由哈哈大笑,笑着拍了拍叶雨亭的肩膀道:
“明日我便引荐你去见我父亲,过两天当即可以上马河北巡抚,安心干两年,有了机会我自然会把你推上那个位置!”
而就在严樊和叶雨亭达成政治交换的同时,原先宁远侯的包厢中,李晓垮坐在一张大椅子上,认真地听着常叔的汇报。
“启禀少爷,这一个月以来,咱们证券行每天的交易量平均有八十几万两,大多都是进进出出,买进卖出的投机户,只有田掌柜等几家大身家的持有时间较长一点。”
李晓闻言点了点头,这种情形其实一开始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证券行的成立没有官方的背书,再加上这些投资者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形式的投资,是一群不成熟的投资者。
所以这就很容易导致投资者在这证券行中更像是赌客,买定离手之后,开大开小,是涨是跌全看运气,赚了钱也是立马就跑,隔天再战,亏了钱也是自认倒霉。
这就是李晓算计中最大的破绽,李晓能在汉王府中保下修玉,完全是因为当时市场中自己占主导地位,并且证券行也裹挟了大量资金。
但是现如今的市场,李晓已经不占任何主导地位了,每日平均八十万两的成交额,李晓手中的十万石粮食根本不管什么用。
而且更因为大量的短线资金玩法出现,导致了市场已经在逐渐削弱裹挟效应。
李晓从身边的修玉手中接过一枚糕点塞入口中,含糊道:
“常叔,严樊他们进入这个场子大概多久了?”
常叔心算了一下之后,回道:
“大概也有半个月了。”
李晓又从修玉手中接过一盏茶水,顺手摸了摸修玉的小手,惹来一个大白眼:
“想来那黑厮是做好准备打算发作了。”
“常叔,账册准备好了么?”
常叔闻言点了点头,但是沉吟一番后问道:
“少爷,真的要这样做么?这账册一出,怕是这个证券行也完了,大好的局面可惜了”
李晓摆了摆手,对着常叔劝道:
“常叔,咱们做事得分清主次,证券行是为了保护汉王府,威胁陛下不敢轻动老爷子的,我们就是得让他们看到我们有随时掀桌子的能力,否则老爷子在皇宫里面就真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