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床榻上的锁链没有一丝声响的系着两头,阿月浑在这头抱着双膝,若有所思,九里明在另一头,立着一条腿,头仰靠着墙,闭着眼睛,似已睡着。
在被金逐买下之前,盏细月姐弟过着非人的生活,整整两个月被关在铁牢笼里,被当作奴隶贩卖,那些蛮夷把他们拉到奴隶市场供人观看,任人挑选,他们的命如草芥一般,那时候的盏细月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爹爹没了,她不知道谁能来救他们姐弟,她只能紧紧的抱住年幼的弟弟,只有她能保护阿蛰了,铁笼一直被锁着,不间断的有人看着他们,盏细月找不到逃跑的机会,也许是因为他们年纪小的原因又是汉人,卖的价又高,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很久都没有人买他们,直到一次奴隶市场上,一个满脸胡子的外族男子看上了盏细月,但他只买这个女孩,不要那个男孩,人贩子要把盏细月拉出来,盏亦蛰吓得大声痛哭,细月紧紧的抓着弟弟,死活不放手,人贩子拿鞭子抽她,不管怎么拽,她就是不放手,她狠狠的咬了人贩子的胳膊,得来了一顿毒打,即使如此她还是紧紧抱着阿蛰,不准任何人分开他们,阿蛰哭哑了声音,他重复的嘶喊着,不要打我姐姐,把半个奴隶市场的人都引来了,虽这姐弟深情看着动人心弦,但没有一个人哪怕一个帮助他们的声音,仅仅只是看着,就是在那一天被路过的金逐把她们姐弟一起买下了,但进入夜郎后,盏细月变成了阿月浑,阿蛰被关了起来,她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见到阿蛰,但也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安好无事,她见一次阿蛰,身上的罪孽就加深一次,为了这远远的一面,她需要踏上别人的尸体,在这里没有人帮她,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甚至可以说话的人,她只有阿蛰....
在莫国那晚她终于知道杀了父亲真正的凶手,原来就是她为之卖命的金逐,杀父之仇,已经不只是救出阿蛰这一回事了,她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毁了盏家一切的狗贼,若不是江侧柏她可能至死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对于江侧柏,阿月浑真的很感动,认识他,是她最大的幸运,父亲被杀的消息传到皇宫,皇帝对父亲的死表示惋惜及加封后名,也派人调查追杀凶手但一无所获,此事就这样了了,唯有江侧柏认定他们还没死,整整快三年了,他居然还是不放弃的来边境寻找他们的消息,江侧柏不亏是她年少时最为交心的朋友,若不是为了大局,她定会与江侧柏相认。
阿月浑就这样想着以前,她想阿蛰,想到了江侧柏,最后她想到了九里明,这个在她身边陪着她的人,本一直孤战群狼,终于也有个真正的并肩作战的人,这种感觉真好,很踏实...
夜郎王宫,金逐愤怒的不相信阿月浑死了,盏亦蛰还在他手上,她怎么可能死了,她可是为了盏亦蛰什么都愿意做的,怎么会死了,“九里明”他咬着牙念着这个名字,你死了就算了,还带着阿月浑一起死了,还捣了我的冶炼厂,死不足惜,如今江侧柏还要带大军来我夜郎巡抚,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能让江侧柏死在夜郎,这样汉帝怪罪下来他脱不了干系,金逐开始了新的筹谋。
海金沙虽面上听从阿月浑的指教,但让他放弃祭祀怕只是嘴上的答应,他昨夜梦见神明正在给他引路,他将成为夜郎下一个王,他要供奉神明,再去王宫之前要在瑾殇举行一场最大的祭神,只有这样神明才会为他开路,助他为王,这场祭神将以鲜血开启...
瑾殇部落的小屋里,海金沙不想让阿月浑知道他要举行祭神仪式,便把他们锁在了小屋里,九里明哪肯受束缚,将看门的打晕扔进了小屋里,并把锁链解了锁在了这两个看守手上,把他们的面罩衣服扒了下来,果然武力值一回来,阿月浑丁点都左右不了九里明,
“九里明,你干什么,你这样海金沙会把我煮了的!”
九里明挑着眉,把衣服扔给阿月浑,并把这两个看守五花大绑的捂了嘴,走出门时给了阿月浑一个赶快换衣服的眼神,都已经这样了,阿月浑只能换了衣服,跟了出来,带着幽怨的眼神,等候着九里明大人的下一个指令,结果九里明噌的一下就将佩剑扔在了房梁上,就顺手那么一扔...阿月浑怔怔的看着,也就他能想出这种藏剑的地方了...
“九里明,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阿月浑知道九里明不按常理出牌,但又没办法任由他去。
九里明抬手向阿月浑伸去,阿月浑以为他生气了,不由的抬手求饶,“大人,大人”
九里明看着阿月浑这傻傻的样子,嘴角微扬只是伸手过去,将这黑衣上的连帽斗篷,带好在她头上,修长的手指一边理着,一边说“谁敢煮大人我的侍卫,定叫他活不到下一秒”
.....那确实是活不到下一秒
九里明怀疑海金沙有什么事瞒着他们,这人倒是蠢,分明前日出行自由,今日就锁了门,明摆着有事不想让他们知道,住在部落里的百姓也十分奇怪,街道上连个小猫小狗都没有,诡异的冷清,只有戴着扳指的黑衣人匆匆的来回疾走着,阿月浑跟在九里明身后,她突然有一种只要九里明在,好像她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担心,就是说不上来的安心,她就是个小侍卫,有什么事都有大人顶着的感觉,九里明突兀的停了脚步,阿月浑想的出了神撞上了坚实的后背,九里明微侧着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阿月浑,阿月浑赶紧低着头,又尴尬的望向别处...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