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马丁那条鱼没有钓着,母亲又有了新的目标,她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不过,现在也没有猜的必要了。只要谢玉梅不再让她应付马丁那个大色鬼,那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不关心。 乔一诺不知道的是:米娜的电话,正是请示谢玉梅董事长,那天晚上在威登大酒店602房里的录像要怎么处理。 威登大酒店的套房是谢玉梅定的,马丁和乔一诺进去之前,米娜已经叫人在合适的位置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本来是害怕马丁反水,打算拿录像要挟马丁的,可是不曾想半路杀出个沐潮。 米娜以为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然而------ 当她诚惶诚恐地把录像放给谢玉梅看的时候,谢董事长的眼睛里顿时就冒出了红光,像天边的一片云彩。 马丁充其量算是条大鱼的话,那沐潮绝对是中华鲟。两个谁的价值更大,谢玉梅当然很清楚。 马丁再怎么说,也不过是LA财团的打工仔,可沐潮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旭日初升的太子爷呀!全新上市的风潮集团更是在沐潮的带领下,业绩有目共睹。 要能力有能力,要实力有实力。 如果沐潮对乔一诺是认真的,自己再从中撮合,只要乔一诺嫁给了沐潮,玉梅地产有了风潮集团这个大靠山,即便是风潮集团没有向她的玉梅地产注资,她打着沐潮丈母娘的身份,照样能呼风唤雨。 有了这层考量,谢玉梅对乔一诺当然是极尽讨好,以至于吃完早餐,非要先送乔一诺去风潮集团,临下车的时候,硬是塞给她一张银行卡,说什么到了大公司上班,不能穿的太寒酸,要她买几套漂亮的衣服。 乔一诺扭不过她,只能先收下卡。目送谢玉梅的奥迪车离开,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有五分钟就迟到了,一路小跑,来到财务部。 财务部所有人员系数到齐,站在走廊的两边,摆成列队的阵型。墙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这是大人物驾到,特有的欢迎阵仗。 乔一诺按了按起伏不定的胸口,一抬头,不得了,连沐潮那个冷漠鬼都在。他正站在阵型的最前端,一身黑色的西装,宝石蓝的领带,再配上那张千年没有表情的俊脸,不得不承认,很酷、很帅、也很冷。 她和沐潮相互睨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在威登大酒店的事情,乔一诺心里落不下去,总觉得很丢人。她知道他鄙视她,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想去刻意的讨好他。这就是乔一诺,一个骄傲又自卑的丫头。 矛盾吗?不矛盾。她骨子里流着骄傲的血液,但毕竟是乔家捡回来收养的丫头,再加上谢玉梅这么多年对她的冷漠,潜意识里,她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乔一诺正在纳闷,这是要欢迎什么人吗? “诺诺,快点站过来。”玲玲拉她的衣袂,示意站到她旁边。 “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乔一诺的声音像蚊子哼。 “沐总监。”玲玲促到乔一诺的耳边嘀咕。 怪不得! 各行各业,各部各门,都少不了巴结之能事。若这个沐总监不是总裁的妹妹,财务部的人还要不要这么谄媚。乔一诺正在腹谤中,一团绯红色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 沐婉已经出了电梯站在财务部的走廊里。 “热烈欢迎沐总监从法国回来。”人群里兴高采烈、异口同声。 随后听到了气球的爆破声和喷彩带的声音。 绯红色身影慢慢移动着,距离乔一诺站的位置越来越近,她这才注意到------- 原来是她! 那天在机场和沐潮依依惜别的那个倾国倾城的娇艳美人! 她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发式,斜捋在一侧肩头,一只耳朵上戴着大圈的铂金耳环,闪闪发光。凸凹有致的身段,套了一件今夏最流行的绯红色紧身连衣裙。 沐潮集团有规定,像部门经理、秘书、助理什么的一般工作人员,上班时间一律都是白衬衣,黑裤子。只有副总裁及以上的高层领导,因为随时可能代表集团出去应酬,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才允许穿便装。 沐婉虽然不是集团的副总裁,但她是财务总监,又是沐总的妹妹,就享有了此特权。 “哇塞!我顿时有了一种女屌丝遇到女神的窘迫感。” 小声嘀咕的是玲玲,满脸的羡慕样,乔一诺扶额无奈,蚊子音回道,“和你老人家在一起,我有种遇到女神经的无奈感。呵呵!”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玲玲这家伙真真是有点过了,不管是美女帅哥,见了就犯花痴、草痴。 就在此时,沐婉走到了乔一诺的面前,很亲切温和地问道: “你是新来的乔一诺。” “是的,沐总监好。” 沐婉微微颔首,而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沐潮面前。 沐潮伸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满眼宠溺地数落道,“叫你休息两天倒倒时差的,你非要今天来上班。” 沐婉撒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可不想死在沙滩上。” 沐婉说这话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乔一诺的身上一扫而过。 直起身离开沐潮怀抱的时候,沐婉精致的脸上仍然荡漾着幸福无边,不过话却是对着大伙说的,“谢谢大家的欢迎仪式,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回头到我办公室去拿。 “还有礼物?” “谢谢沐总监。” “法国的礼物一定很漂亮。” …… “好了,都开始工作吧。”财务经理发话。 待人群散去,乔一诺拉着玲玲走到沐婉和沐潮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沐总监,我听说你经常去法国,你知道巴黎国际时装艺术学院吗?” 沐婉莞尔一笑,“当然。那是法国很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学院。怎么?你也知道那个学院?” “啊哦,有一个朋友……” “她男朋友在那里学服装设计。”玲玲快嘴飞舌打断了乔一诺。 乔一诺不好意思,拽了拽玲玲的胳膊,逃离了现场。 乔一诺没有看到沐潮眼神里的异样,和脸上的不悦。 “潮哥哥,今晚陪我回老宅吃饭吧。”沐婉试探地说道。 “你去吧,我今晚有事。”沐潮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沐家老宅,那里曾经带给他欢乐,也给他留下过深深的痛。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彻底释怀。 “那我陪爸爸吃完饭,去景泉的别墅。” “不用了,你刚回来,陪陪老头。”沐潮话落,向楼梯口走去。 沐潮上了二十二楼,坐到自己的办公桌跟前,打开电脑,进入一个文件夹,那里面全是乔一诺的资料,有照片,也有文字。他再次调出乔一诺在颁奖礼上泪奔的照片,注视了很久。 “她男朋友在那里学服装设计。” “她男朋友在那里学服装设计。” “她男朋友在那里学服装设计。” ……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沐大总裁,脑海里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像是魔音入脑。 破坏别人的感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屑那样去做,可此刻,心里到底在烦乱些什么? 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烟点上,捏在手里过了很久,才猛地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他没有烟瘾,只是在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过了许久,眼看烟蒂快烫到了手指,他按了座机电话,“谭子,给我查一个人。” …… 一天的心情被玲玲那一句“她男朋友在那里学服装设计。”搅得乱七八糟。 这种烦乱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下班,左明远和周琪打电话说去帝都□□,沐潮因没有心情而回绝了。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坐了很久,挪步到落地玻璃窗跟前,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在办公室找出一把伞,来到天台上,站在花草从中,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乔一诺那张清新可人的椭圆小脸。 整个身子附在四周的不锈钢栏杆上,可以俯瞰底下风潮广场的一切景物。 倏地,一道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路边站着的不正是那个傻丫头吗?下这么大的雨,竟然站在露天底下,还真是傻得可以。 他来不及多想,飞一般的速度冲出办公室,乘坐专用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当迈巴赫停在乔一诺身侧的时候,乔一诺浑身被淋得像只落汤鸡,嘴唇青紫,小脸瓷白,浑身颤抖着。 沐潮又心疼又生气! 这丫头就不知道先到办公室避一避,再打电话叫人来接吗?非得在这露天雨地打车吗? 一只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声音冷冷道,“上车。” 乔一诺两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定睛一看,“沐总?” “快点。” 乔一诺一条腿刚迈上了车,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上了车的腿又迈下去了,一只手推上副驾驶座的车门,向后挪了两步,拉开后门上了车。她并没有坐在车座上,而是蹲在后座和前座的中间。 沐潮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扬,开口道,“洗座套的费用不会从你的工资里扣。” 乔一诺不说话,依然蹲在那里。 “去那里。” “依梅园。”就算是要去医院,也得先把湿衣服换了。 一路上,乔一诺不敢主动和沐潮说话,老板的狡猾她可是领教过的,说不定今天送自己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可不想因为哪句话说错,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沐潮本来就话不多,虽然知道自己对乔一诺的感觉,但是那个傻妞那么讨厌自己,何况还有个男朋友住在心里,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打开了车里的暖风,一路上没有只言片语。 迈巴赫到依梅园乔家的复式别墅门前的时候,钟点工给谢玉梅刚做好晚饭准备离开,看见乔一诺从迈巴赫上下来,向她打招呼,谢玉梅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 谢玉梅的目光先落在正在掉头的迈巴赫上,虽然车窗玻璃是摇上去的,但精明如她,如此尊贵的车,四个九的车牌,那是沐潮的车。她心里很笃定。 目送蓝色的迈巴赫渐行渐远,她拉起乔一诺的手,无比亲热地问道,“谁送你回来的?” “同事。”乔一诺一边说着一边进门在玄关处换了鞋。 “同事?!”谢玉梅在她身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先换身衣服。”乔一诺话落沿着旋转的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换了衣服赶紧下来吃饭。”谢玉梅朝她喊话。 “知道了。” 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来,谢玉梅正坐在餐桌旁等着她。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动过,米饭已经帮她盛好。记得以前,母亲是从来没有等她吃饭的习惯,有一次,她因为肚子疼下楼晚了,便只能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算了,她不是个记仇的人,过去的就成为了历史。 看见乔一诺走到餐桌旁,谢玉梅赶紧拉起乔一诺的手,让乔一诺坐到了她的身边。 “赶快吃饭。淋了雨,身体容易着凉,等下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气。”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的。”乔一诺一边扒了一小口米饭,一边说道。 “怎么能没事呢?必须要。女孩子身体不能受寒。” 她隐忍着眼眶里的温热,吸了吸鼻子。 “谢谢母亲。” “跟我还客气。”谢玉梅给乔一诺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米饭上,“诺诺,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够好。是我糊涂。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自从你爸爸出事以后,我看的出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妈妈以后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的。诺诺,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谢玉梅说得甚是动情,甚至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 她乔一诺并没有见过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早已把乔家的父母当成她自己的父母,谢玉梅说的如此声情并茂,乔一诺的双眸早已经溢出了温热,哽咽着叫了声母亲,便扑倒了谢玉梅的怀里。 怎么会不愿意? 如果有人问她一万遍,她会一万零一遍地回答:愿意!愿意!愿意! 从她的内心深处,是那么的渴望亲情,渴望母爱,她怎么会不愿意。那么多年,她极力地讨好母亲,可母亲从来都是和她保持冷漠疏离的距离。 这份母爱,就算是再怎么迟到,她也一样感激上苍。